不多时,陈松所乘坐的轿子也来到皇城根,百官簇拥着往里走,就像按时打卡上下班的公务员。相熟的人或许还能聊上那么两句。“王大人昨天晚上没去潇洒潇洒吗?”
“家里那口子管的严,根本没工夫出去。”
“哎,你我都是男人,那能被妇人拘束。”
“王大人的内人姓穆……”“原来如此,那是应该。”
诸如此类的闲聊遍布陈松耳边。陈松在嘈杂人群中,艰难保持清明,待会在朝堂上,他必须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稍有疏忽,怕是死不了。唉。这年头想死怎么都这么的难。俄顷,太监一声令下,百官簇拥着往里走,入得金銮殿以后,众臣参拜,穆青璇高声:“平身。”
原来是大乾著名懒狗的她,现如今却成了劳动楷模。百官先行叙事,待无事可说以后,穆熙忽然向前迈了一步说道:“陛下,臣昨日揽下调查褚焕身亡一事以后,就将此事交给臣的家臣陈松代我调查,经他一夜调查,已经寻得背后原因,原来,褚焕真的不是心甘情愿地自尽。”
陈松精神陡然一振,他就知道穆熙肯定按捺不住。“哦?竟还有这样的事?说来听听。”
穆青璇真没多想,他就是觉得陈松能干而已。穆熙:“具体情况臣也不甚明了,陛下想知道具体情况,便请陈松上前汇报一二吧。”
“嗯。”
穆青璇答应。这是立威,避免朝中重臣争斗的好机会。陈松得令而来,拱手说道:“回禀陛下,经臣审验,褚大人虽然确实死于自杀,却并非心甘情愿,或者说是万念俱灰,而是有人刻意威胁,被逼无奈下,褚大人才选择自杀了事。”
“嗯?”
穆青璇挺直腰板:“详细说说,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松道:“具体情况不必赘述,褚府上下所有人都坚信褚大人不是个会轻易自杀的人,而且臣的守卫曾验过褚大人的尸,他尸体那时的状态,绝不像是心甘情愿去死的模样。”
“所以,我敢断定,褚大人绝不是死于自杀。”
这理由其实非常牵强。一点也不客观,全是主观。但究竟有没有可信度,也得看是谁说出来的,如果是陈松,那就另当别论了。“既然如此,究竟是谁逼的褚焕必须得自杀了事?”
穆青璇目光环顾过群臣。褚焕是吏部尚书,官职不俗,可以说是在大乾权利暴风眼最中心的存在,整个大乾官场能将他逼到自杀的人,少之又少。各司祭酒有可能,宰相文煜也有可能,亲王,永乐公主更有可能。除此以外,哪怕是各部尚书,也都没有能逼死褚焕的本事。毕竟他为官这么多年,不仅个人官职很高,而且人缘也不差,针对他任谁都要掂量掂量。陈松这样说了以后,其实就把这范围缩小到了一个很小的程度。不说立刻就可以断定是谁。却也相距不远。穆青璇隐约已经感知到了此人是谁。褚焕来自西北,能掌握他把柄的人,就屈指可数那么几个人而已,这其中谁的地位最高自然不言而喻。如果陈松现在说出来那人的名头该怎么办?穆青璇恍然大悟以后突然后悔。她恨不能再来一次,这样就可以忽略掉这个问题。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因为陈松已经躬身:“此人就是……”“恭亲王穆琛。”
没错,陈松说的是穆琛而不是穆熙。别说是穆青璇,就连穆熙本人和正在看戏的穆琛都没反应过来……你没说错吧?穆熙怎么也没想到陈松最后确定的目标竟然是穆琛?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一抹冷汗涌了出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跟褚焕平时连话都不怎么说,平白无故地害他做什么?”
“你别是找不到最终的凶手,所以想拉一个人来顶数吧?”
穆琛立马就炸了。恨不能上来就跟陈松掰头。穆熙也语重心长地说:“陈松,恭亲王没有害褚焕的动机呀。”
“这话可不能胡说,如果没有证据,你可知道谬论亲王的代价?”
穆熙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虽然说陈松没有提及他,可这都一样,无伤大雅。反正不管是理亲王还是恭亲王都是亲王,指摘谬论亲王的代价都是一样的。穆青璇咳嗽一声:“陈松,朕想知道你这么说的原因,若无证据,朕只当你是在胡说八道。”
她已经给了陈松一个台阶,胡说八道总比直接按照谬论亲王处置好的多。陈松却如不领情般继续说道:“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当初从理亲王那里承此事以后,我最先怀疑的人就是理亲王,毕竟诸位也知,整个大乾能逼褚大人自杀的人就那么寥寥几个人而已。”
“况且他们又共同来自西北,而且理亲王那日在朝堂上演的太过了,他明明跟褚焕在西北就合不来,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同他情同手足,实在令人作呕。”
穆熙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绿色。陈松管都不管他,继续说道:“后来在褚府见过褚大人的尸首和家眷以后,他们都口口声声说褚大人自杀并非自愿。”
“听起来很正常,但给我的感觉,却非常寡淡,他们好像早就知道褚大人会死般,最终的目标只是让我相信褚大人的死绝不简单而已。”
“而且在褚府门口,还有不少来自理亲王府的暗线,你本没道理这样去做,却偏偏还是派人去做了,而且还故意把我的护卫引导向理亲王府。”
“那时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所有事物都在指向理亲王,此事难不成就这样简单吗?理亲王是没长脑子吗?做了这等事以后,还不妥善料理后事?”
陈松再一次在朝堂上冷嘲热讽一通穆熙。最令穆熙难以接受的是,他甚至都没办法反驳。“那不应该就是理亲王所为吗?”
穆青璇也是开口说道。陈松笑了起来:“不,这一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在误导我,误导我相信就是理亲王所为,如果我今日在朝堂上指出是理亲王做的这些事,本就没有证据,他又可以轻松拿出不在场证明,我说再多最终都只是一场空,逃不过谬论亲王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