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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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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之后,两个女人也没有消停下来。虽然她们萍水相逢,但是志趣相投,她们天南海北地聊。送宋翩翩回家的路上,车里的笑声就没有断过。作为专职司机的唐深似乎也被这种轻松的氛围所感染,虽然他搭话的时间不多,但是却极有耐心地听她们说话。宋翩翩住的这一带全都是老房子,唐深的车子开到巷口就进不去了,宋翩翩道谢之后下了车。颜采薇打开自己这边的车窗,小脸上漾出迷人的笑容,她像个普通人一样开心地冲宋翩翩挥手告别。这条小路,宋翩翩每天都会走上几趟,不过今天的她却觉得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翩翩——”薛念菱从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宋翩翩一转过头就看见熟悉的那双顾盼多姿的美眸。“念菱,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连续一周,薛念菱都是早出晚归,常常宋翩翩睡到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还能看见对面房间的灯亮着。“刚好去外面追踪新闻,既然一无所获,干脆就早点回家。”

薛念菱最近的作息时间不规律,导致她光滑的皮肤上冒出了几颗痘痘,这可把她郁闷惨了。宋翩翩听闻也没有多想,她像往常一样伸出小手亲密地挽住薛念菱的胳膊。两人一同往前走,又过了一会,薛念菱才像是不经意间地提起,“翩翩,我刚才看见你从一辆豪车上面下来,送你回来的是你的朋友吗?”

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薛念菱感到好奇也在所难免。宋翩翩将薛念菱当做最好的朋友,所以对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她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薛念菱。薛念菱也是此刻从宋翩翩嘴里才得知她受了伤,宋翩翩之前刻意套上外套遮住了包扎过的手臂,所以她刚刚也没有注意。“翩翩,你的伤口还疼吗?”

薛念菱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诡谲的四周,异常清晰。“麻药过了,还是有点疼。”

宋翩翩老实巴交地对薛念菱说。“我们赶紧回家吧!今晚姐姐给你大展厨艺。”

薛念菱不太会做菜,她们住在一起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宋翩翩下厨。宋翩翩不太相信地笑道:“念菱,你不把厨房烧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这小妮子,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薛念菱害怕碰到宋翩翩的伤口,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搂过宋翩翩的肩膀。“难怪你会单身这么久。”

“薛念菱,不带你这样的人身攻击。”

“忠言逆耳。”

“……”……沈怡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夏天,她走的那一天,唐深和颜采薇赶到医院的时候,空荡荡的病房只剩下脸色白皙、清瘦的唐奕修,他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动未动地坐在沙发上。颜采薇不自觉地将脚步声放轻,看见唐奕修颓废的模样,她的心里一点都不好受。“唐奕修,节哀顺变。”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最微不足道的安慰。唐深的眼睛红肿,浓黑的睫毛上似乎还沾染着泪水,他的目光放空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良久,唐奕修都只是保持最初的姿势,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一样无悲无喜。唐深的胸口仿若被塞进了大团棉花,让他透不过气来,他的心跳得怦怦响,似乎一张嘴那颗热乎乎的心就会一下子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们走吧!让他独自冷静一下。”

唐深上前一步伸出手握住颜采薇的肩膀,他沙哑低沉的嗓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哀伤。颜采薇不太放心地最后看了一眼唐奕修,见他仍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她情不自禁地叹出一口气,然后被动地随着唐深离开了这里。……沈怡下葬这天,似乎连老天爷都感到悲伤,炎热的六月天竟然下起了大雨。清晨,数十辆送葬的车沿着蜿蜒的山路一点一点往巍峨的山顶开。唐奕修坐在打头阵的灵车上,他穿着一身黑衣服,左臂上还佩戴着一个黑色的孝字。他的双手牢牢地捧住沈怡的黑相框照片,他身旁的座位上放着沈怡的骨灰盒。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唐奕修却仿若未闻,自始至终他都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上山的路程不长,但是遇上恶劣的天气,开车的司机都变得谨慎许多。唐奕修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是怎么来到沈怡的墓前。下葬的程序并不复杂,全程唐奕修都没有打伞,而是任由瓢泼大雨将他整个人从头淋到脚。站在一旁的罗灵珊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默默地走上前将黑伞撑在了唐奕修的头顶。共同撑着一把伞的唐深和颜采薇同样肃穆地站在墓碑前,雨势太大,他们身上的衣服多多少少都被打湿了一些,然而他们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脊背挺直地立在原地。生老病死,自然规律。颜采薇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片刻之后,颜采薇素面朝天的小脸上又爬满了泪痕,因为有黑色墨镜的遮挡,她有些无所顾忌,胸口又酸又涩,她无声无息地流下了两行眼泪。今天送葬的人中,几乎都是唐家这边的亲戚。唐奕修始终抿唇不语,直到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双腿一屈跪在了沈怡的墓前。看着墓碑上沈怡生前的照片,唐奕修只觉得美丽得炫目,脸上有了笑容的同时,汹涌的眼泪再次决堤而出。他不止一次地埋怨老天爷的不公平,唯独对他如此残忍。他注定得不到爱的女人,还要失去最重要的亲人。唐奕修的心,像铅块一样,又凉又硬,在胸腔里坠着,几乎要掉出来。“大表哥,雨越下越大了。”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罗灵珊撑着黑伞再次上前替唐奕修挡去了风吹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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