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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老友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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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陌雪不知死活,可能还有一些呼吸,微妙至极,几乎不可查觉。徐福走过来,自顾自说道:“先前我还觉得奇怪,当年至高无上的雪域女神,为何要散去修为而化千年传承,连那天门,都不入了。”

“老头子十分费解,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仙都成了武者不怎么在意的事情,果然如此,不是老头子想多了,是本来成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东西多了去了,爱情,就是最不讲道理的。”

徐福蹲下来,看着半边脸成为冰雕,而又碎成冰块的陌如玉,他摇头叹息:“可为了如此不讲理的爱情,真的值得吗?”

陌雪其实听不见,也看不着,不过她能感受到徐福这个人,更能感受到他在说什么。她想回应,却丝毫无法回应,只能堪堪移动一根手指,摇了摇,摆了摆。值得吗?陌雪忽然想到了那年在长安城外,落雪长樱道,她和阿郎坐在破佛庙的门槛上,两人那时还陌生,阿郎在喝酒,她也讨了一碗酒。两人都自顾自地喝着,酒还是酒的味道,只不过陌生了许多,想来这么些年没喝过这苦涩玩意,是长安,是大唐的味道。她还是觉着吧,回来的感觉真好。于是她端起碗,对着漫天大雪,对着遥遥长安道,举杯呢喃:“长安,你好。”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巧妙,她身旁一块喝着酒的阿郎,竟也在这个时候举起了杯子,不过他说了另外一句话:“长安,再见。”

得了,一个要来,一个要走。这一碗酒就像一座桥,一人从那头过来,另一个人从这头过去,他们或许会相互看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一眼就是一辈子,对于陌雪来说,这一眼,就是十辈子。世间安得两全法?安不得,安不得,都是扯淡,这一头那一头,到头来啊,可能就是两者皆辜负。陌雪觉着吧,自己算是有一点没辜负,那就是自己,其他的,想来都辜负了。还真是可怜。徐福许是听不见,他仍旧是自顾自开口:“陌雪,如果当年你接受我的请求,说不定你早已登天门而成仙。”

说着说着,徐福笑着摇头:“不对,你也不想成仙。”

最后一句话说完后,陌雪所化的冰雕块块碎裂,成为一滩冰沫,这个为了爱情而滞留人间上千年的痴心女子,终是最后,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下。可悲,还是可叹,谁也无法多做评论,欢喜忧怒,除了陌雪,无人可知。对于徐福来说,陌雪死了这件事,确实十分遗憾,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上的遗憾二字,不过一个是遗,一个是憾。遗是遗忘,又或者遗失了某些东西,而憾则是憾然,悔恨与失望,对于遗这个字的失望,遗憾连接起来,便是失而不得,悔而无奈。徐福是有些后悔,他叹息:“真是后悔啊。”

…………千年之前,开封城西湖之上,午夜至深,除了七月蝉鸣,许是不会其他生物了。咻的一声轻响,两道黑影掠过西湖之上,在湖面流下两道浮光掠影,溅起阵阵水花涟漪。灰白月光洒落而下,却看不清这两道黑影的相貌。一人声音郎朗嘹亮,振振有词:“雪,你应该跟我走!”

另一个人是个女子,声音如拉车的麋鹿铃铛一样好听:“不,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你就这么固执!成为武者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不重要吗?未来对你来说,就真的没想法吗?仙人对你来说,就真的不在意吗?”

男子声音愈发嘹亮,也跟着愈发愤怒:“你有天赋!那么就不应该浪费天赋!”

“天赋,那又如何呢?”

女子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武者,修炼,成仙,那才是真正应该放在心上的事情,可我告诉你,对于来说,都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他。”

“他要去哪,我跟着他,他要谁死,我就杀谁,他要作甚,我也会陪他,如果谁要他死,那么,我替他死。”

男子沉默下来,无话可说,湖面上只剩下了一个身影,女子不见去处。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灰白月亮,呢喃:“倘若过了千年,你还能说出这句话吗?”

不时间,他冷笑起来:“不能。”

…………徐福在僻静黄沙上慢步行走。他不时伸手在身体上掸去一些灰尘,每一粒灰尘飘落之后,都仿佛是一颗小型炸弹,在他身旁引起阵阵轰炸。不过他并不算在意,如同晚饭后的散步一般。老朋友也见了,再老点的朋友虽然没见到,但好歹对了个话,不想啊,徐福这个名字竟然还能被记住,真的有些意外。话又说回来了,当年最后一别之时,他自问自答了一句。倘若过了千年,陌雪还能说出这句话吗?不能。“呵呵。”

徐福笑了,双手不再去掸身上的灰尘,任凭那些灰尘沾染外套。忽而,灰尘不再增加。徐福稍稍一愣,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位锦衣玉帛的华贵青年,穿着仿佛穿越一般,好似千年前的京城官员。那人见到徐福看过来,前行的脚步停下,就这样在三十米之外与徐福对视。徐福先开的口:“李丞相,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跟你重逢。”

那人笑起来温文尔雅,双手极其有风度的放在背后:“陛下让我来告诉你,大秦重现,你,再也跑不了了。”

“所以呢?”

徐福倒是不急不忙。那人点头:“很简单,跟我回去受罪,千年弹指,陛下或许会念在往日恩情,不与你过多计较。”

徐福扑哧一笑,笑声中带着讽刺:“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那人摇头:“你知道的,本丞相从来不开玩笑。”

“哈哈哈!”

徐福忍俊不禁:“李斯,你是什么人不用我提醒吧?当年你就能手不血刃坑杀万条人命,你让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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