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是谁上门？沈惊语纳闷，问：“谁啊？”

门口的人沉默了一下，扯着嗓子问：“敢问，贺郎君在吗？”

沈惊语看向贺宴城。贺宴城眉头跳了跳，脸色有着一瞬间极快的变化。他本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能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就说明问题已经很大，要不是沈惊语跟贺宴城认识的时间长了，恐怕她也看不出来这一点。沈惊语问他：“外头的人是谁？”

“……”贺宴城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四个字，“欧阳成川。”

欧阳成川？那不就是前几天来找过贺宴城的人嘛！沈惊语皱起了眉头，一下子似笑非笑，合着前两天欧阳成川来吃过个闭门羹之后还觉得不满意，还要继续来找贺宴城呗？也是沈惊语的表情太讽刺了，贺宴城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沈惊语，你莫这样。”

他的语气，少见的服了点软。要是放在平时，沈惊语也就顺坡下驴了，可惜今天这事儿实在是问题不小，不能就这么混过去算了。沈惊语撇撇嘴，目光如炬看着贺宴城：“你对这事儿，是怎么想的？”

贺宴城问：“什么怎么想的？”

“别装傻。”

沈惊语冷哼，“你打算去见欧阳成川么？他肯定要对你说许多家国天下之类的话，你要听么？”

贺宴城也知道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沉默半晌之后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自家。”

这个答案，倒是让沈惊语满意了许多。她点点头，脸色和缓不少：“既然如此，你去吧。”

贺宴城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道：“我让他进来说就是了。”

进来说？沈惊语摸摸下巴，问贺宴城：“那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不必了。”

贺宴城摇摇头，“你就在这里听着好了。”

沈惊语有点诧异。她挑了挑眉，定定看了贺宴城一会儿，笑了。能让她待在这里听下去，看来贺宴城是真没那个牺牲全家、拯救大凉国的想法了。既然如此，她也就放心了。沈惊语笑道：“成，那就听着吧。”

贺宴城松了口气，深深看了沈惊语一眼后走出门去，打开了红砖小院的柴门。欧阳成川敲门敲得手都麻了，老半天才等来贺宴城。一看贺宴城来，他顿时松了口气，一把抓住贺宴城的袖子，连声道：“贺兄，我……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贺宴城沉默了片刻，问她：“你来，是做什么的？”

欧阳成川眼神闪烁：“我……”贺宴城静静思索了片刻，侧过身子：“还是进去说吧。”

欧阳成川一愣，随即狂喜。能进去说就是好事，这说明贺宴城对他没有先前那么恶劣了！至少先前他来的时候，贺宴城根本就不肯让他进家门的。欧阳成川亲亲热热拉起贺宴城的手，来了个把臂而行：“成！贺兄，咱们走。”

贺宴城眉头抖了抖，有点想把欧阳成川的手给甩开，只是这会儿不便翻脸，默默忍耐了片刻才忍住。欧阳成川跟贺宴城一起进了堂屋，刚要坐下，却发现屋里除了他跟贺宴城两个之外，还坐着个女子。这女子……欧阳成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五官昳丽无双，看上去也是个精明厉害的，但女子就是女子。欧阳成川很客气地问贺宴城：“贺兄，你不若让这女子出去，如何？”

沈惊语一听，乐了。这欧阳成川还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一开口就是撵主人走。贺宴城也听得皱了皱眉：“我为何要让她出去？”

“那当然是因为咱们接下来要说的事儿很重要了！”

欧阳成川理所应当地看着贺宴城，“这么重要的事情，哪有让一个妇道人家听去的道理？”

贺宴城摇头：“她不是什么寻常的妇道人家，她是我内人。”

“她是……”欧阳成川大吃一惊，大惊之下直接把心头的想法脱口而出，“你的妻房怎会是这样的女子？不是说她长相粗鲁，奇丑无比吗！”

话一出口，欧阳成川立刻捂住了嘴，后悔不迭。贺宴城的脸顿时也黑了。一片安静且尴尬的气氛当中，沈惊语没绷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贺宴城默了默，安静地看向沈惊语：“你若是不高兴，可以不必笑的。”

沈惊语摆摆手，她倒是真没拿这事儿当回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就不高兴了。”

贺宴城蹙眉，“可……”沈惊语笑眯眯地走过去，拍了拍贺宴城的肩膀：“我在京城也算是盛名在外，听过我丑名的人不知有多少，我总不可能一个个地凑过去，逼着这帮人对我改观吧？”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贺宴城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倒是欧阳成川松了口气，赶紧顺杆爬：“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嫂夫人跟贺大哥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果然也学会了几分贺大哥的深明大义啊。”

这话，让贺宴城的脸色更黑了。沈惊语倒是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回头看了欧阳成川一眼。她这一眼虽然轻飘飘的，看上去却有种重于千钧的压力感。欧阳成川忽地毛骨悚然，没敢再对沈惊语评头论足什么，转过头去看向贺宴城：“咳咳，贺大哥，我这次来你家里，是有话要跟你说的。”

贺宴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脸上已经没有了一星半点对欧阳成川的亲近：“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

欧阳成川点点头：“是这样的，贺大哥，我……我想求你出山。”

贺宴城皱了皱眉：“出山？”

这俩字，让沈惊语也来了兴趣。“正是，贺大哥的才能不该埋没于此，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发挥才是。”

欧阳成川恳切地看着贺宴城。贺宴城冷冷地问：“比如呢？”

欧阳成川眼珠子一转：“比如……那自然是对付达汗族了。”

贺宴城冷笑一声。沈惊语挑了挑眉，有点忍不住了：“我夫君不是已经对付过达汗族一遍了？”

欧阳成川一愣，不悦地看向沈惊语：“男子说话，女子插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