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齐三黑：“你的意思是，原本出门的人应该是齐二黑，在床上的人应该是你？喝了那碗蹄花汤的人，也应该是你？”
齐三黑挠挠头：“这，好像是这么回事吧。”
沈惊语眯起眼睛：“这倒是奇怪了！照这么说，如果睡在床上的人是你，那今天被杀的人，大概也会是你吧？”
“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齐婆子心里有点慌了，没想到沈惊语这妮子这么精明，一眼就看出这事儿不对头，“杀了人的就是三黑这小子，他怎么会自己杀自己？我看，分明就是他有意算计我家二黑，想让二黑死的。”
这话充满臆测，苏里正听得直皱眉，规劝齐婆子：“你别这么说！三黑在靠山村长成这么大年纪，是咱们靠山村所有人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咱们心里都知道，哪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小子看着老实，实际上可不一定！”
齐婆子含恨瞪着齐三黑，“我看，他内里藏奸呢。”
齐三黑很受伤：“娘，你咋能这么说我？我真没有。”
齐婆子一撇嘴。沈惊语看了看她，忽然开口：“齐二黑今天为什么睡得这么早？”
齐三黑一愣。沈惊语看着齐婆子：“虽说村里人睡得都早，可刚才也不是普通人睡觉的时候，你们难道不觉得，齐二黑今天睡得太早了点吗。”
被沈惊语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思索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是啊，齐二黑这小子平日里总喜欢偷鸡摸狗的，按理说这会儿还不会睡觉呢。”
“这倒是怪事……”齐婆子眼皮子狠狠一紧。她生怕沈惊语再说出什么更要命的东西来，尖着嗓子道：“咋的，我家二黑睡得早你还不乐意了？他爱几点睡就几点睡，你管不着！”
面对齐婆子撒泼，沈惊语倒是很淡定：“我是管不着齐二黑几点睡，你说得没错，可齐二黑死得确实蹊跷，这总不能不说吧。”
齐婆子还想撒赖：“我呸！我看你明明就是……”苏里正也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看向齐婆子：“齐氏，你差不多得了！在我面前你也敢撒泼打滚，你胆子不小。”
齐婆子愣了下，撇撇嘴不说话了。苏里正又板着脸教训她：“再有，三黑到底干了什么、没干什么，这还没板上钉钉呢，你就这么着急把他往牢里送，想让他杀头？齐氏，你心也太毒了点，就算三黑不是你生的，你也不该对他这样，积点德吧你。”
“我要送他去杀头？”
齐婆子脸色又变了，恶狠狠瞪着苏里正，“胡说八道！没根据的事儿你可别乱说，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乱讲，就算你是里正我也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齐婆子，疯了不成！苏里正脸一黑，瞪了齐婆子一眼。他原本还想教训她几句，但转念想想自己没必要跟一个刚死了儿子的婆子较劲，便黑着脸回头去叫儿子：“老三！老三人呢？出来！”
“哎！爹……”苏三郎听见动静，赶紧一溜烟地跑出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得很讨好，“爹，咋啦？是不是要给我说媳妇的事儿了？”
“媳妇？你还想要媳妇呢你。”
苏里正气不打一处来，瞪了苏三郎一眼，“村里出人命了，你知不知道！”
苏三郎大吃一惊：“啊？啥？出人命了？”
苏里正严肃地吩咐苏三郎：“你去找你宋大叔，现在就去！你让他把你送进县城里叫仵作过来，这事儿咱靠山村自己解决不了，得让仵作来才行。”
“哎，我这就去。”
苏三郎赶紧答应，一溜烟地跑了。齐大娘倒是被苏里正的安排给吓了一跳：“这，仵作？倒也不用吧。”
“不用？怎么不用？”
苏里正回头瞪着齐大娘，脸色很难看，“你要知道，这可是一条人命！人命关天的大事，咱村子里没有这个本事处理，只有等县城派人过来才行。”
齐大娘心头一紧，赶紧把齐三黑往前一推：“那，那就让三郎带着齐三黑一起进县城好了！刚好人也是齐三黑杀的，直接连夜让他认罪不就得了，费那个事。”
苏里正听着，简直觉得匪夷所思：“齐婆子，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你两个儿子，一个嫌疑杀了另一个，还能就这么迷迷糊糊、不明不白地过去了？你这，你分明是要让你二儿子含冤而死，让你三儿子也跟着一起吃了这个罪啊！”
“本来就是他做的……”齐婆子小声嘀咕，底气倒是没那么足了。苏里正气得深呼吸了好几下：“总之，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揭过去！非得查个清楚不可，谁再说，谁就是妨碍齐二黑沉冤得雪的罪人。”
齐婆子拗不过苏里正，瘪瘪嘴，跑到旁边去了。沈惊语冷眼看向齐婆子。该说不说的，齐婆子今天表现挺奇怪。这一看，沈惊语忽然一怔。月光底下，齐婆子手心儿在出汗。她出汗的程度非常夸张，几乎没用多久，那汗水就一滴滴往地上淌了下去。滴答，滴答……水滴的声音落到地上，沈惊语听得一清二楚。此时，齐婆子也注意到了沈惊语看向自己的目光。她有点底气不足地回过头去，凶神恶煞质问沈惊语：“你瞅啥？”
“瞅你咋地？”
沈惊语下意识怼了一句，转念想想反应过来，忽然就笑了，“齐婆子，你也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齐婆子一哽，怒瞪着沈惊语：“我啥时候紧张了？我紧张啥？”
“你没紧张吗？”
沈惊语挑了挑眉，“你不紧张，你为什么出那么多汗？”
“我……”齐婆子还没吭哧吭哧完。另一边，杨婆婆已经骁勇地先冲了过来，一把抓起齐婆子的手：“呀，真出汗了！还出了好多汗呢。”
“你撒手！”
齐大娘急忙甩手想甩开杨婆婆，但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沈惊语笑笑：“齐婆子，你跟我解释解释，你怎么就这么紧张了？你为什么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