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也知道这事儿不太可能,讪笑了声:“我不过是玩笑罢了。”
沈惊语冷冷一笑,不置一词。什么玩笑不玩笑的,要是她真将凉茶方子给了孙兴,只怕孙兴也就厚脸皮接了。“药方是不能给你的,但凉茶茶包可以给你一个。”
沈惊语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布包,递给孙兴。孙兴眼前一亮,接过布包贪婪地深吸一口,果然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冰凉香味:“哎哟,沈娘子!这,这就是凉茶药包?”
“的确。”
沈惊语淡淡点头,“请孙郎君回去之后,将这个药包拿给孙举人。”
孙兴脑子不太够用,无法体会到凉茶的妙用。但是,孙举人可就不一样了。孙举人曾经做过七品官,这个位置是最能接触到民生的,他自然会知道凉茶到底是多好的东西。孙兴还不知道沈惊语的想法,他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肯定的!有了好东西,我怎么说也得拿到我爹面前,彰显一下孝心才是!毕竟咱可是读过书的人,知道什么叫孝悌忠信。”
说到读书,沈惊语倒是有了个想法:“劳烦问一句,有个叫桑朗的哥儿在孙举人家里读书,他现在如何了?”
孙兴挠挠头:“哦,你说桑朗是吧?那小子聪明得很,我爹看了他就觉得喜欢,这会儿已经将桑朗收为弟子,带在身边日日教他读书了。”
看来,桑朗果然是个聪明且用功的,居然能得到孙举人的青眼。有孙举人帮忙,桑朗往后的功名便稳妥了。沈惊语松了口气,又问了孙兴一句:“老举人可曾说过,阿朗什么时候能参加童生试?”
孙兴脸色忽然变了变,语气也没那么高兴了:“下个月恰好就有一场童生试。”
顿了顿,孙兴又忍不住嘀咕一句:“沈娘子,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呀,多晦气。”
沈惊语皱了皱眉。她也就随口一问,有什么好晦气的。等等,莫非……沈惊语忽然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孙兴:“孙郎君,你该不会连童生试都没考过吧?”
孙兴,“……”扎心了!他脸色忽青忽白,猛地咳嗽了一阵,忽然扭头就跑。沈惊语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听见孙兴那边远远传来一句:“沈娘子,下回我再来找你!”
沈惊语嘴角微微抽了抽。看来她方才那句话,的确是戳中孙兴痛处了。不过,若是孙老举人当真容许桑朗上场考童生试,那就说明桑朗这一科考上童生的概率很大。毕竟孙老举人的性子中正平和,若是桑朗没有考上童生的希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桑朗去考试的。沈惊语点点头,将这件事默默记在了心里。她准备过两天去孙举人那边一趟,等确定这个消息,便将此事告知给桑婉儿,让桑婉儿也好好乐一乐。桑婉儿最在意的莫过于这个弟弟,若是她知道桑朗有出息,定会高兴。另一头,孙兴灰溜溜地回了孙家。孙举人正在窗下教桑朗读书,一抬头便看见孙兴霜打茄子般的模样。他不由皱了皱眉:“兴儿,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沈娘子家了吗?”
孙兴讪讪:“……爹,儿子刚回来。”
孙举人不解:“刚回来又怎么了,你这脸色到底是为什么?”
“爹,这……”孙兴脸色为难。他总不能告诉孙举人,自己是被沈惊语扎了心才这副脸色的吧。孙举人看得越发奇怪。他正要放下书好好询问孙兴一番,孙兴那边忽然灵机一动,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孙举人:“爹!你看,这是沈娘子让儿子给你带回来的东西。”
孙举人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这是什么?”
“这叫凉茶,神奇得很!”
孙兴发动三寸不烂之舌,“爹,沈娘子先前给我熬了一碗凉茶,我喝了只觉得口舌生津,回来这一路都没觉得热!家里那两个轿夫更是如此,去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精神萎靡得够呛,回来却健步如飞的,可见沈娘子的凉茶的确神奇。”
孙举人摸了摸胡子。听见孙兴带着轿夫去沈家的时候,脸色却骤然一沉。“你是坐轿去的沈家?谁让你坐轿子了?”
孙兴骤然一噎,表情讪讪:“……爹,我方才什么都没说。”
孙举人气得不成:“你还敢装傻!孽畜,当真是孽畜!你可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这么大热的天气,你却要让轿夫扛着你在外奔波劳碌,你当真是不安好心!”
孙举人说着,举手便要去打孙兴一顿。桑朗忍不住偷偷摸摸站起来,凑到窗户旁边去偷看。孙兴挨了几巴掌,连忙举起凉茶包,嚎啕道:“爹,我错了!只是、只是沈娘子的凉茶方子着实神奇,您老若是不试一试,儿子怎么也不甘心啊!爹!”
孙举人皱了皱眉。若孙兴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凉茶还真有些神奇。孙举人冷冷地问:“孙兴,你没有骗爹吧?”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骗您呢?”
孙兴赶紧摇头,巴结地道,“爹,您试试就知道了!还有阿朗,阿朗那小子最近不是在读书吗?年轻人火力旺安不下心,让他也来试试这凉茶,看看是不是真如此厉害。”
孙举人迟疑片刻,点了头:“如此也好。”
孙兴松了口气,总算逃脱一劫。他巴巴地跑到家里的小炉子跟前,烧火热水,将凉茶药包投入水中。一股子辛凉的味道,顿时钻入在场诸人鼻端之中。孙举人顿时一个激灵。此时他心头只有两个字,痛快!桑朗也为之精神一振,期待地看向孙举人:“老师,这方子或许真有效!”
近日桑朗的确苦夏,胃口不佳之余,也总是提不起精神来读书。沈惊语的方子若真能让他安神,对他而言,说是救星也毫不为过。孙举人欣慰地摸着胡子道:“沈娘子确实是个极有本事的!等凉茶熬成,咱们便好好看看是否有效。”
孙兴一听,扇着炉子底下炭块的动作顿时又殷勤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