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碗饭菜的时候还没下药,但送上去第二碗的时候,就已经在饭菜里下了为数不少的蒙汗药。蒙汗药味道微苦,效用极为强力。这药是赵铁柱从家里翻箱倒柜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压箱底陈货,原本是他爹赵老汉拿来药大猎物的,比方说野猪、老虎之类。现在这些药用在胡人身上,也算是合适了!胡人们吃着吃着,十夫长看着桑婉儿的眼神变得色眯眯的,很想对她上下其手一番。桑婉儿强忍着恶心赔笑,刚做好了为靠山村做出一切牺牲的准备。忽然,十夫长旁边的黑大汉哎哟一声,放下筷子:“队长,我,我怎么感觉……这身子有点难受啊。”
十夫长正觉得自己跟桑婉儿是郎有情妾有意呢,不耐烦骂了一句:“你难受什么?我看你是想屁吃!好饭好菜你不吃,居然还抱怨起来了,不识抬举的狗东西。”
“我,我真的难受啊!”
黑大汉觉得很委屈,“我总觉得这脑子晕沉沉的,就好像,就好像……”砰的一声,黑大汉还没说完,自己就先倒下了,嘴里还发出呼噜噜的香甜鼾声。他倒下的时候,十夫长吓了一跳。等听见黑大汉只是发出鼾声,十夫长这脸色顿时就不对头了,瞧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老辈胡人说过的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十夫长还在冥思苦想呢,药罗葛已经带起了节奏。“黑哥是昨天没睡好吗,怎么又睡起觉来了?”
旁边另一个大汉对黑大汉很是看不惯,哼哼几声:“他啊,没用的东西,我看他这是又想偷懒了!上次他来打草谷的时候也口口声声说自己难受,冲锋陷阵他不在,分猎物分财产倒是冲在前头,让他睡他的去。”
“哦哦。”
药罗葛点点头,继续狼吞虎咽地吃饭。他知道这饭不对,但他一定要努力打消十夫长对这些饭菜的疑心才行,所以他一定要努力吃,埋头苦吃!十夫长的疑心,果然就暂时消散了一点。但,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一盏茶功夫过去,十个胡人里倒下两个,还有四个在昏昏欲睡,上眼皮都挨上下眼皮了。就算十夫长是个傻子,面对这种情况他也能察觉出不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
药罗葛还在粉饰太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可能是大家吃饭吃得太多又太急了,以前咱们在草原上不也是这样吗,饿得太久之后吃饭太着急,就容易犯困……哈欠。”
药罗葛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眼里都困出了泪花。十夫长看着药罗葛的眼神里,不信任的神色越演越烈。四目相对,药罗葛吞了吞口水,有点害怕:“队长,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十夫长冷笑一声:“我也没说你说了假话啊,你慌什么。”
“我没慌啊!”
药罗葛还想装出镇定的样子,“队长,我就是……”刷!十夫长一把推开桑婉儿,拔出长刀一步步往药罗葛身边走:“药罗葛,你小子知不知道!我在外头是你的上司,就算斩了你,回去百夫长也不会说我什么?”
药罗葛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表情有点惊恐还有点畏缩:“十夫长,您,您不能这样。”
“我不能?哼哼,我早看你这个小杂种不顺眼了!”
十夫长狞笑一声,“先前我还想着,你小子要是老实点,我就算吃完肉给你点骨头啃啃也没什么,可既然你现在不老实,那……呃啊!”
十夫长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惨叫。一截长刀穿透他的心脏,从他身前透体而过。空气,仿佛一瞬间就凝固了!十夫长不敢相信地回过头,看见桑婉儿全身颤抖地站在那里。桑婉儿的表情很害怕,但她就算再害怕也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手握长刀站在那里微微发着抖。看见十夫长回过头来,桑婉儿啊的大叫一声,撒开刀柄往后跑。十夫长铁塔一样的身躯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凉国女人。她不是应该像朵小花一样柔弱颤抖,任由自己施虐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桑婉儿她却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你,你竟敢对我动手,你……”十夫长还想说什么,但心脏流出的血液已经让他说不出任何话语。最终十夫长猛地倒在地上,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里倒映出苍天,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