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恩师填上了最后一捧土,又夯实了一些,唐奕总算是起身离开。 远远地,似乎能看到那墓碑上写着:红叶先生之墓。 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字。 初看唐奕,还是个洒脱,不羁,开朗的性子。 从拜师隐居的山谷中出来,一路上还看到他除暴安良,杀掉了为祸乡里的一伙儿匪盗。 也显露出其高超的武功来。 唐奕的老家安平县,位于燕国南部雄关:灞关,以北。 是自祁国入关后的第一座县城,故而常年人来人往,来自祁国,甚至再往南边郑国的客商们络绎不绝。 大街小巷上充满了小商小贩的叫卖声。 唐家在安平县也算是一号人物,称得上是县豪门阀,家里养着几十私兵,甚至还有死士。 只是唐奕回到家时,却看到门口白绫飘转,纸钱漫天。 唐奕心下里一惊,连忙三步并作两步。 “爹,娘!家里出了什么事?”
“有人吗?”
几声大喊之后,总算是冒出了老管家唐忠。 唐忠仔细看着眼前的青年郎君,齿白唇红,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气。真是好一位英姿勃发气贯长虹的翩翩君子。 老仆人唐忠摇了摇头:“这位客人,我家这几日不见外客。”
“忠叔,是我,唐奕。”
唐奕自小跟随红叶先生学习,离家也有十来年了。唐忠赶忙上前几步,细细看了片刻。 “哎呀呀,”唐忠一张老脸,像是风干了的老腊肉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丝血色。 “原来是少爷回来了。”
唐忠勉强挤出几丝笑意。 “忠叔,家里面出了什么事?为何外面挂着白幡?”
唐忠愣愣的定了一下,支支吾吾半晌,才说道,“是老爷和夫人去了。”
什么?! 唐奕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本回家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 好半天,才勉强说道,“带我去灵堂祭拜。”
唐忠扶着他到了灵堂,唐奕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走了,只生下一堆烂肉和几块白骨。 先前倒是没有嚎啕痛哭,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只是好像浑浑噩噩,不明白经历了些什么。 就这样呆呆傻傻的一直坐着,不觉时光流逝到半夜,才有几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流下。 紧接着便是长串的珠子,浸润于下摆的布料里,一会儿便打湿了好大一片。 好在还有唐忠这个老仆,上前将一件厚实点的大衣披在唐奕身上,防止他着了凉。 这时,遭逢家庭变故的唐奕总算开始有了改变。 “忠叔,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唐奕静静的跪在棺椁前,低着头。 “下毒。”
唐忠虽然不是唐家人,但是却是上一代老家主自小养大的孤儿,和唐老家主一同长大,情同手足的关系。 兢兢业业大半辈子,唐家上下就没有不敬重他的。 一身的武功虽说不算是顶尖高手的行列,但也是称得上是一流。 “……” 唐奕没有再说什么,他在等唐忠给他一个更为详细的答案。 “那种毒,中毒迹象很奇特,我也没有见过。只不过想来是发作极快的剧毒。 两天前,老爷和夫人用过晚饭后,照例是要喝茶的。 下人送去茶后,两盏茶的时间再回去,就看到老爷和夫人已经去世。 他们死相很奇特:皮肤呈蓝色,全身僵硬如铁,也不知是个什么毒。”
听着唐忠的讲述,唐奕心里也有了大致的判断。 跟随红叶老人学艺时,除了武功招式,文学典籍,还有其他的奇谈怪异,左道旁门,也多有涉猎了解。 这种毒应该是:蓝茯花! 一种少见且诡异的花朵。 花色为深蓝,长于阴暗不见光的幽谷,花开六瓣,其蕊为紫,恶臭难闻。 但神奇的是,花瓣的汁液却能够做成无色无味的剧毒,蓝茯散。 最有意思的是,这种花仅在祁国南部靠海的通玄山才有生长。 而且花开之时,不到一刻钟,便会枯萎,它散发的恶臭,能够令绝大多数武者神魂颠倒,头晕目眩。 只有打通任督二脉的强者才能凭敛息之术勉强采到。 每年低得可怜的产量,足以让这蓝茯散炒到数百两银子一小瓶。 要知道,一个普通三口人家,一年的收入,刨去吃喝拉撒日常消耗,可能也只能勉强存下四五两银子。 这还是一家人节衣缩食的成果。 到底是谁,同唐家这么大仇恨?唐奕静静思索着。 唐忠反而静静地跪坐再一旁,只要唐奕不说话,他也不吱声。 “忠叔,咱们家的私兵呢?”
唐奕开口问道。 “死了几十个,其他的跑的跑,散的散。”
“嗯?”
唐奕眉毛一挑,“死了?怎么死的?”
“和老爷夫人一样,也是下毒。不过他们中的毒我认得,银鸩毒。”
唐忠沉声说道。 “哎……”唐奕叹了口气,“那死士呢?”
“死士咱们共有三十人,现在还在。”
唐忠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的饭菜是自己做的,所以……” 不用说,私兵们肯定是吃了下毒的饭菜了。 “不过下毒的仆人我都找了出来,只是他们好像早有防备,我去抓人的时候已经跑掉了。”
“忠叔,这毒我已经大致上有了眉目。应该是来自祁国。所以忠叔,这两天要麻烦您派遣些人手,除了捉拿仆人,还要多查查那些面生的祁国客商。”
唐忠点点头,正要往下离去,唐奕又开口道:“对了忠叔,另外不要大肆宣扬我回来的消息。”
“明白。”
从这一刻开始,唐奕的性格开始从原本的恣意张扬,逐渐转为内敛收缩。 为他日后可以执掌校事府做铺垫。 …… 监视器后面,唐云尧看着自己的镜头,询问一旁的许之意,“哎老许,你说我这几个镜头怎么样?”
“挺好的啊。”
许之意点头,“就是……我怎么觉得沉静内敛那块您比恣意张扬的部分演得好多了。”
唐云尧心说我这性子本来就是偏向内敛和冷静一点,真叫我来那个街头浪子一样的人物,我还不习惯呢。 “行了,这段过了,下一镜演员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