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声音。“过来！是这间！”

从说话内容和脚步声音来判断，至少有两个人。听到响动，压在沈敏脸上的枕头骤然间松开了。匆忙间，沈敏的指甲拽下了什么东西，可是还没等她恢复意识，房间里忽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股奇怪的香味。沈敏张着嘴，像只脱水的鱼才拼命呼吸了两口气就彻不知不觉没有了意识。黑暗中两个鬼鬼祟祟的高大身影推着轮椅钻进来，将她搬到轮椅上一番乔装后推出了病房。夜深人静，值班室护士已经趴倒在工作台上，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而这里的空气中同样飘荡着一股微妙的香味。杭氏集团六十六楼的办公室。杭少泽接到了济世医院打来的电话，“很抱歉，杭少，你安排进来的病人沈敏昨天晚上从医院失踪了。”

“失踪？”

杭少泽轻挑眉梢，难得地，有点意外。“医院里的监控系统拍到了昨晚凌晨一点，有两个人进了她的病房，然后把她带走了。”

杭少泽沉眸，“是什么人？”

“他们穿着医院护工的制服，看上去不太熟悉医院的环境，应该不是医院的人，我们已经报警了，但是警方说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能报案调查。”

杭少泽听完已经察觉到这件事情背后的一丝不寻常，“行了，我过来一趟。”

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装，从办公室里英姿飒爽地走出来，旁边助理室的谢云连忙站起来跟上来。杭少泽一副公式化的老板下达指令的口吻，“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用跟过来。”

谢云在后面继续尽职尽责地询问，“那十点钟的会议要推后吗？”

杭少泽步履不停，一直走到专用电梯前，才抬起手表看了一眼，“不用，一个小时可以办妥，会议照常进行。”

“好……”谢云目送他进了电梯，瞅着杭少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自从老板接手杭氏集团后很少留下他单独出去办事，心里的疑惑一股子全冒出来，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老板，CoCo有消息了没？”

杭少泽勾起唇角，似乎心情很好，居然没有摆出臭脸发火生气，反而难得一见地露出了笑容，“嗯，我知道老爷子把她藏在哪儿了。”

谢云愣愣地看着他，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才讪讪地离开。济世医院，住院部的眼科病室。杭少泽自己开车很快就赶到了。科室主任一边说明情况，一边亲自带着杭少泽去检查了沈敏住的病房。房间里闷闷的，门窗都处于封闭状态，但是玻璃是透明的，白天的光线很明朗。除了睡过的病床皱巴巴的以外，病室里其他的物件都如往常一样纹丝不动，最起码可以看出来，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杭少泽逡巡了一圈，最后特意扭头扫了一眼科室主任，对方从他漂亮促狭的凤眸里明显感觉到怒意消退了一些，一颗心总算悬得没那么高了，“我们不敢乱动，等到警察来调查，也算是保留了现场，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杭少泽对他，以及他后面跟着的昨夜值班的医生护士，才算有一点点刮目相看。科室主任被他脸上的神情鼓舞，大献殷勤道：“毕竟沈敏是杭少安排进来的重要病人，而且我们科室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所以从早上开始就派人守着没让任何人进来。”

杭少泽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无意间似乎闻到了某种微妙的味道，不由蹙眉问其他人，“这房间里是不是有股什么味道？你们闻到了吗？”

“这个……和昨晚咱们值班室里的气味一样。”

年轻医生突然回答道，又用鼻子深嗅了两下，随即赶紧用袖子把口鼻捂起来，“好像是某种香剂，但是这气味还有点刺鼻，应该掺了乙醚之类的东西。”

科室主任惊讶地瞪着说话的年轻医生，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个情况，“什么值班室？汇报情况时为什么不说？”

答案其实很简单，这种夜班都是资历浅的轮值，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就算解释也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偷懒失职。但是眼科病人一般不会出现夜间急症的状况，医生和护士通晚都可以待在值班室不出来，说自己是在值班也没人能反驳，而这混淆视听的工作部分，恰恰给了人钻空子的机会。年轻医生如今说漏了嘴，也不敢再圆谎了，“值班室开着门窗，对流空气大，所以消散得快，说是有人在值班室放了这种迷药类的东西，可是结果值班的同事都没事，也没有谁丢过东西，就算我们说了也没人信，但是这个房间一直被封闭着，所以气味还残留在这里。”

杭少泽也用口袋里的手帕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立即吩咐其他人把房间里的门窗都打开。在其他人都去打开门窗时，杭少泽走到病床边站了一会儿，从被子下方的白色床单上看到一个不起眼的绿色石子，大概只有成年人尾指的指甲大小，一面光润无痕，一面是切割过磨白的断面。他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有点像嫩绿的翡翠，这个东西一看就不是沈敏的。一连串的疑点让杭少泽心中越发好奇，从监控画面上看，带走沈敏的分明是两个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他想不出什么人会大费周折地拐走一个山旮旯里来的裁缝，当初刚把沈敏带回来时不能让人阻挠她缝好旗袍，就像在泥塘村遭到夜袭一样所以派人提防，但是那件风波已经平息，如今抓了沈敏对他没有半分阻碍。如果不是冲他来的，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这其中恐怕有什么是他不知情的……杭少泽思忖了一会儿，吩咐科室主任，“调取这几天的来访记录和监控记录，好好给我查清楚，我要知道有哪些人来找过沈敏。”

科室主任唯唯诺诺地点头。杭少泽处理完这边的情况就准备离开了，他的时间如今是越来越宝贵，刚走出科室，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新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