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祈煊来到青牛县的时候,这里的百姓还在庆祝,大家都穿上最体面的衣服,脸上带着笑容,三五成群攀谈几句,那份恬静祥和是很让人身心舒畅的。没有停留,直接进山,当风尘仆仆的祈煊出现在入口的时候,看守在这里的孩子都吓坏了。“你是谁?”
守门的是少年举着手里的长枪,指着祈煊。这条路是往来送货的通道,从来都只有自己人来回走动。“去告诉赵城,就说祈煊回来了。”
祈煊停下脚步,说。祈煊?少年赶紧放下长枪,抱拳颔首:“拜见少主!”
祈煊是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山谷,有人腿快立刻往里面送信儿。苏芸暖看到人又躁动起来了,微微挑眉:“怎么了?”
“大小姐,少主回来啦!少主回来啦!”
根柱在院子里大声呼喊。苏芸暖感觉心跳都顿了一下,抬起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起身往外走。被众人簇拥着过来的祈煊有点儿惨,风尘仆仆,袍子下摆和靴子上都是一层尘土,他的眼睛亮如星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就那么看着自己。“我做到了。”
祈煊说。苏芸暖点头:“嗯,你是所有大晟国百姓都感谢的人。”
“你呢?”
祈煊到了苏芸暖跟前,垂眸看着她。苏芸暖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动了似的,有些乏力,深吸一口气:“我也是百姓之一。”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白芷都要急死了,小姐是真的不开窍吗?祈煊笑了:“嗯,我累了。”
苏芸暖回头想要叫人过来带着祈煊去休息,结果手被冷不防的握住了,愕然回头看着祈煊。祈煊也豁出去了,就牵着苏芸暖的手往主屋去:“想要吃/你做的饭,我要脏兮兮的睡一觉,等我睡饱了好不好?为了见你,我/日夜赶路,好困。”
少年,对!还不到二十岁的祈煊,在苏芸暖眼里是个少年,尽管他有祈家军为靠,战功赫赫,可到底是少年模样,他温热的大手里有薄薄的茧子,很有利,但并没有攥疼自己。所有人看着大小姐被牵着手带走了,一个个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所有人都期待看到这样的场景。“愣着干啥?快去准备换洗的衣物和饭菜。”
白芷激动的小心脏都噗嗤噗嗤跳不停了,拉着抱夏和香兰送去张罗。这些人悄悄散去,一个个口口相传,猜测小主子是回来迎娶大小姐了。床榻上,祈煊倒头就睡,苏芸暖看着还握着自己的大手,简直太无奈了,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自己一动弹,祈煊就会睡不踏实,心疼他如此辛苦的赶回来,索性就坐在脚踏上,手臂搭在床上任凭他握着了。钟婆婆得了消息过来,白芷不敢隐瞒如实说了。白芷是真担心钟婆婆翻脸,毕竟如此做派在大户人家里必会扣上个浪/荡的帽子,特别是二人共处一室,外界传出必会伤了名声,但万万没想到,钟婆婆只是点了点头,便回去了。祈煊眯着眼睛看是苏芸暖,偷偷的勾了勾唇角,这才真正的睡着了。他知道姨母带话是真的,苏芸暖的性子也必会选择退隐,但自己怎么能让?不说那些众人都知道的好,但就两个人一路走来,祈煊都很清楚,若非是她,自己宁愿不娶,也唯有她,是自己愿意用余生都护着的女子。不让她再担惊受怕,纵容她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如今自己有能力护得住她,甚至能护得住以后两个人的孩子、孙子……,祁家的过去不会重演。“小姐。”
抱夏抱着厚厚的垫子进来:“太凉了,坐在上面吧?”
苏芸暖点了点头,轻声:“把账本送过来。”
“是。”
抱夏不敢乱看,退出去了。一会儿工夫抱着账本过来,又搬来了矮桌安置好,苏芸暖就坐在旁边看账目。山谷里,隆冬不冷,盛夏不热,哪怕如今已经进了七月,但微风沁凉。一直到日落时分,祈煊突然睁开眼睛,偏头看到苏芸暖枕着账本趴在小桌子上睡着了。初见的时候就瘦弱,到现在依然瘦弱的她脸色好了很多,似乎是长大了一些吧。祈煊不敢乱动,更不会把她放在床上,担心等她醒来后会胡思乱想,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看着她都觉得宁静。窗外夕阳余晖洒落,山谷里的是夜晚来的要早一些,可以闻得到饭菜的香味儿,祈煊有些饿了。就算是在睡梦中,苏芸暖都被这目光盯得有了感应,缓缓地睁开眼睛。“醒了?”
“醒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都忍不住笑了。苏芸暖抽回自己的手:“我去给你做饭,你垫垫肚子去洗漱更衣吧。”
“好。”
祈煊从床上坐起来,刚要再说话,发现苏芸暖已经转身走了,苦笑着摇了摇头,躲着自己做什么?自己是她能躲开的人吗?苏芸暖去厨房,抱夏和香兰几个早就在这边给准备好了食材。主仆四个人忙着晚饭。祈煊洗漱好,换上了一身月白色长袍,坐在院子里打量着这里的变化,抱夏送了热茶过来,还偷偷看了几眼,如果姑爷是这样的人物,嗯,配得上自己家小姐,简直跟程公子不分上下,小姐的命好。晚饭的时候,苏芸暖都觉得奇怪了,山谷里的人应该都知道祈煊回来了,可是一直都静悄悄的没人来。殊不知,老赵头守着大门不准人进去,在他看来里面是小夫妻团聚,谁也不行打扰。饭菜家常,祈煊吃的很饱。“一起出去消消食?”
祈煊看苏芸暖,目光是一点儿不躲闪,甚至带着攻击性。苏芸暖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在院子里慢悠悠的走着,祈煊偏头看了眼苏芸暖:“姨母护送潘玉双回来的,要晚一些。”
苏芸暖像是被雷击了似的看过来,脑海里就是那个梦境,急切的问:“怎么了?玉双是不是受伤了?很重吗?”
祈煊两只手搭在苏芸暖的肩上,认真的点了点头:“伤在腹部,子嗣难求了。”
“她说要全须全尾回来的。”
苏芸暖别开目光,眼里有了泪,这是古代啊,子嗣难求的结果是什么?要么不嫁人,要么允许夫君有妾室,所有人都好好的回来了,只有玉双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往后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