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碧眼的是白种人,但这里面的人更像是吉卜赛人,他们穿着明亮颜色的衣服,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台子上放着水晶球和各种精致的器皿,当苏芸暖看到一副扑克牌的时候,心都跳快了好几拍。到底是天子脚下,一文钱一个人本身也便宜,所以很快这里面就坐满了人。热情洋溢的女郎翩翩起舞,台子角落里,男人弹奏着手风琴,白色的灯笼裤,在腰口的位置上绣着五彩斑斓的花纹。这开场舞之后,一把白胡子的老者走到了台子中间,他笑眯眯的抱拳:“我们来到贵宝地,求财是为了温饱,大家如此捧场,我就给大家展示一下我的绝活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家不愿意看一个白胡子老头,恨不得那个女郎能一直跳到结束,有人挥舞着手臂让老人下去,让那个漂亮的姑娘再跳一次。礼教之下,寻常百姓哪里有机会看到如此女郎?老者也不生气,他抬起手轻轻曲指一弹,那火炉里就有火焰燃起了,看到微微泛蓝的火焰,苏芸暖来了兴致,她一直都好奇吉卜赛人,没想到竟然亲眼看到了。这一手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故意卖关子的老者拿出来两块马蹄铁样的黑色石头,笑着说:“这是我的祖父从神明手里得到的宝贝,不喜金银,喜铁器,大家要不要试一试?”
“怎么试?”
有人问。苏芸暖一眼看出来是磁石,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老者环视在场的众人,走到一个妇人面前,轻声说:“得罪了,这位夫人可愿意试一试?”
妇人顿时紧张起来,看着老者:“你、你要做什么?”
“你站好了。”
老者拿出来磁石在她鬓边一晃,簪在妇人发髻上的簪子嗖一下就飞出来,紧紧地贴在了磁石上。妇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抢。“别急。”
老者把簪子拿下来递给妇人:“这不是金,不是银,是铁的,夫人可知道啊?”
“不可能!”
妇人嘴上这么说,眼圈也泛红了,这是她夫君送的定情之物,怎么可能是铁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老者回头指了指架在蓝色火焰上面的小铜炉:“你如果愿意的话,我用一根真正的银簪子换你这一根铁簪子可行?”
妇人一跺脚就跑了。祈煊微微皱眉,在苏芸暖耳边轻声:“他要做什么?”
“卖他手里的磁石。”
苏芸暖笑着说:“可惜那个妇人没配合。”
祈煊讶异:“阿暖认识?”
“嗯,不单单认识,还会用,这种磁石还有个妙处,如果人中了暗器,只要不是嵌在骨缝里,可以很轻松的取出来,弊端就是对金银无效,他没撒谎。”
苏芸暖轻声说:“咱们再看看,那台子上的铜锅肯定是用来化金银的,下面的是酒精灯。”
祈煊抿了抿嘴角,他发现自己媳妇儿知道的很多。老者耸了耸肩,用一根绳子把磁石绑好,抓出来一大把铜钱洒在台子上,拉着磁石慢慢的走着,铜钱就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贴在了磁石上。台下的人目瞪口呆。老者满意这些人的表现,抓起来一把铜钱扔到了铜锅里。那边,女郎又热舞一段,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老者吸引了,看他拿着黑乎乎的棍子在锅里搅/动,就像是看到了仙术一般。一颗颗黄橙橙的豆子从清水里捞出来放在盘子里。苏芸暖知道铜钱其实极少用纯铜的,大多数是合金,古代人并不知道合金的概念,提纯的技术也不够,所以这些黄橙橙的豆子都是纯铜。“这是老神仙啊!能把铁变成金子啊!”
有人抓着身上的钱袋子,大有要以小博大的心思。苏芸暖扬声:“老人家这一手绝活让我开眼界了,我要把你这些珠子都收了,多少钱?”
老者看着苏芸暖,眼神里更多的是探究。“老人家尽管开价,我们大乾有一句老话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任您出价,您得收手。”
苏芸暖可不想让百姓被骗,说话的时候就带了警告的意味。老者笑得慈眉善目的,抱拳:“请这位夫人上台来可好?”
苏芸暖低声对祈煊说:“不碍事,你看着就行。”
“我同去。”
祈煊说。苏芸暖摇头:“被认出来怎么办?”
这倒是!两个人寻常生活别人不太注意,要是站在上面,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认出来身份?祈煊点了点头,看着苏芸暖走到了台上。老者端详着苏芸暖。距离近了,苏芸暖很清楚的能看到老人的瞳仁带着琉璃色,甚至会给人一种能穿透灵魂的压迫感。“你随我出价?”
老者问。苏芸暖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如此纯净的黄铜足以证明了老人家的本事,黄铜在其次,我更看重老人家的本事。”
老者的眉毛微微挑起,动作麻利的把黄铜珠子都放在袋子里,递给了苏芸暖:“送你。”
“受之有愧。”
苏芸暖没接:“萍水相逢,老人家出个价吧。”
老者笑了:“送给你,你配合我的老婆子占卜一次吧。”
见苏芸暖没答应,老者又说:“我们罗姆人虽习惯了流浪,但能来到这个神奇的地方,还是想要多停留一些日子的。”
这是很打动苏芸暖的条件。她需要这些人的技术,至于占卜,一直以来大众对吉卜赛人的印象都是善于占卜和冶炼,传言吉卜赛人还有读心术,或许这老人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好,成交。”
苏芸暖把黄铜珠子收了。老者扬声:“现在我们到了最神圣的时刻,请我们罗姆人的大祭司给这位夫人看看未来。”
能看到未来?许多看客已经被这些人征服了,对于未知的人和物,他们除了好奇之外,还有崇敬,甚至把这些人都当做了奇人,如今听到能看到未来,这些人都伸长了脖子。苏芸暖被带领着坐在了蒲/团上,几个女郎搬来了个精致的矮桌,矮桌上摆放着水晶球和占卜牌,一些兽骨和奇奇怪怪造型的小摆件。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用头巾挡住了她的嘴,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露在外面,黑红两色交织的袍子和有些夸张的披毯,让整个气氛都神秘起来。老妇人看着苏芸暖,一只手盖在水晶球上,缓缓的闭上眼睛,声音不大的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