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没想到自己的老板居然这么招孩子喜欢，果然是皮相生得好太有欺骗性了，只是老板见过这些孩子后，情绪好像变得更低落了。杭少泽自然是想到沈香寒了，还有她肚子里迟早要做手术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肯定要比这些孩子都可爱……他的胸口就更加难受，在医院一分钟也不愿多待下去。“把你手机给我。”

杭少泽吩咐谢云，他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在汽车爆炸时已经报废了，事发突然也没有准备，只能拿谢云身上带的手机临时急用。杭少泽拨了一串号码，是罗也的，很快就有人接了。“杭少，我在外地呢，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发给你的视频，你没有上交。”

杭少泽用陈述的语气，简明扼要地点穿了对方。“什么视频？”

罗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了。杭少泽原本也只是最后的试探，这下子心里完全阴沉了，不再多废一句口舌，直接挂了。“怎么了，杭总？”

谢云见他神色不虞，可是杭少泽神色冷峻并不回答，反而吩咐他去红枫酒店拷贝一段监控视频回来。来回一个小时，却是无功而返。谢云告诉杭少泽，他想要的那段视频已经被警察拿走了，连备份都没有。杭少泽微微蹙眉，却并不是很意外，“他们知道那个取走视频的警察是谁吗？”

谢云摇头回答道：“我问过了，他们只是看到对方出示了证件，没有仔细看清，见到的话会认出来，但是没法直接提供出对方的样子。”

杭少泽不说话，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要么警察局这会儿已经拿到视频里的重要线索洗脱了沈香寒的嫌疑，可以取保候审，这是好结果；要么有人故意骗走监控视频毁灭证据，这是坏事，但理智却告诉杭少泽不得不更加倾向后面这种推测，审讯室有监控，却没有监听设备，警察并不知道沈香寒说过些什么，除了跟踪监视他意图不轨的人外，警察不可能那么快就想到去查红枫酒店的视频。只能是凶手以及共犯，闻风而动。杭少泽不管对方是谁，只知道自己不会让对方得逞。“送我去趟警察局。”

杭少泽低沉如磐石一般坚决，容不得反驳，为了以防万一，他在路上打电话给宫泽，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到了警察局，警察告诉他，沈香寒在审讯室里突然嚷嚷头疼然后晕倒，被送到警察医院去了。病房门外，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沈香寒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这里的医生诊断的结果和之前济世医院的一样，只是这些天连续发生的事更刺激了她，加剧恶化了她的病情。而警方这边如杭少泽所料，并没有得到其他的证据，他们把所有线索都放在了沈香寒的口供上，认定她招供，就可以完美结束这桩案子。因为沈香寒的病情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案情也持续了一个星期没有进展，外面的新闻已经到了白热化，就连沈海平夫妇也不得不接受报道的事实，顶着舆论压力在镜头面前宣布，要和杀人嫌疑犯沈香寒断绝关系。“他们也够心狠的。”

谢云看着电视上沈海平嫉恶如仇的面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杭少泽正在慢条斯理地削苹果，节奏和手法把握得很好，苹果皮保持着不变的宽度和长度，最后削完放在桌面上像一朵重重叠叠的花。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水晶碗里，交给门口看守的警察拿进去，然后从玻璃窗里看到病床上的女人拿到苹果，朝他这边微微笑了笑。因为新闻引发了舆论热潮，警方怕出现任何闪失，不允许直接探视。让他可以在外面看着，这也是上级看在他的身份和面子上，格外通融了。看守的警察出来时，杭少泽对他说了声谢谢，只是对新闻里报道的消息始终一副淡漠的样子，充耳不闻。手机在裤袋里滴了一声，杭少泽收到一条短信息，轻微地挑了挑眉，上面是他想要的内容：目标回来了。罗也在市区内有一套不错的公寓，是半年前刚过户的，他在外地待了一星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警局事情多，上司还是把他给逼着叫回来了。他原本还不放心，直到那边也给了他回复，说是杭少手下的人已经被控制起来，杭少泽现在是孤掌难鸣，处处受肘，而且他天天在医院守着那个姓沈的女人，根本没心思继续调查，早就没有动静了。罗也刚关上门，开灯，转过身看见自家沙发上坐姿肆意的男人，不是那个处处受肘的杭少泽，还能是谁。只是对方脸上挂着狐狸一样的表情，罗也心里一沉，立马意识到不对，回过身就去开门，打算溜。不料门口却堵着两个彪形大汉，彻底断了他的退路。罗也立马关上门，将他们挡在外面，不得不硬着头皮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向客厅。“杭少，怎么过来也不先打个招呼，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他就准备往厨房去。忽然空气里迸出一声哐啷的细响，那熟悉的金属器械声音令他顿住了脚步。杭少泽淡淡一哂，手里正在把弄着一把黑得发光的转轮手枪。见状，罗也的脸色一下子僵白了。“你是打算找这个吗？”

杭少泽抬起头，似笑非笑地问他。罗也压住心慌，被人看透的感觉实在是可怕，“杭少，这是我的配枪，不能随便乱碰的。”

杭少泽不理会他的话，轻轻嗤了一声，熟练地把他口中的配枪给拆解了零件，一样一样整齐地放在茶几上，“罗警官，过来谈谈吧，我可是等候你很久了。”

杭宅，紫园。一大早上的，老爷子杭浅就开始捶起腿来，人老了，年轻时磕磕碰碰留下的伤就会从身体里跑出来讨债了，每次变天前，他的一条左腿就会犯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