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氏珠宝突然中断了和我爸印刷厂的合作，你可不可以网开一面？”

沈香寒凝视着他，倾斜的目光让在她眼里的人物犹如被静谧的秋水萦绕，无法解脱。“很抱歉，恐怕不行。”

杭少泽回绝了她，沈海平自从染上赌瘾后就开始在双方合作的订单上做手脚，不按合同使用指定标准的颜料，暗中更换廉价次料后抽取其中的差价中饱私囊，导致杭氏珠宝新品的包装出现了严重的脱色现象，影响十分不好。他做出这个决定，不仅仅是因为明面上要和沈家划清关系，而且也是从公司的正当利益出发考虑的。沈香寒很久没回杭氏珠宝上班了，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情况。事情又发生得如此突然，沈香寒只能把这件事和自己联系到一起。可是杭氏珠宝能够和沈家的印刷厂合作这么长时间，本来就是他给的人情，如今他要把这份人情收回去，沈香寒也无话可说。除了求情，别无他法。“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现在杭氏珠宝的总经理是谢云，这个决定是企划部经理提出来，其他各部门总监一致同意后，他才签字通过的。”

杭少泽没有再直接回绝她，但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彻底浇灭了沈香寒心里最后留存的侥幸。她不再多说什么，既然是整个杭氏珠宝管理层的意见，她不可能为了沈家的利益再去损害整个公司的利益，起码杭氏珠宝还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更何况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感到这个结果了。她来，是因为答应了方茹女士，却不止是这个原因。从杭少泽踏进这间会议室开始，他的淡漠让她心里非常难受，她咬了咬嘴皮子，强迫自己去面对现实，“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杭少泽挑眉，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沈香寒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该说什么，可是什么也不说，窝在心口的苦闷会把自己憋死，“法院撤销了我的死亡证明，我和你的关系……不存在了。”

杭少泽轻哂，嘴角微勾起嘲讽的弧度，“没错，你暂时自由了。”

这是她一直奢求的东西。可是她眼里没有意料当中的惊喜。“你要放我自由？”

沈香寒呆了呆，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杭少泽，向他寻求着答案，仿佛在追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撩拨了她的心，在她习惯了他的强势和束缚后，又要重新放她自由？她已经不渴望外面的天空了！她已经习惯做他怀里那只没出息的金丝雀了……他到底明不明白？眼角凝结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倔强地不肯落下，落在杭少泽的眼里，有些锐利的刺痛。杭少泽没有给她解释，光秃秃的干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会议室的桌面，藏锋敛蕴的俊颜略有犹豫，沉寂了一会儿。“有个消息忘了告诉你，我给你申请到了巴黎布勒艺术设计学院的入学资格，录取通知和推荐信前几天已经寄到我这里，那里汇集了国际上许多优秀的珠宝设计大师，你去法国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吧。”

让她去法国念书？“我不去。”

杭少泽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金丝边眼镜，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戴眼镜了，他居然忘了……潋滟的凤眸微微一滞，“你真的不想离开吗？离开这里，就能忘了这里的一切烦恼。”

是啊，他说得没有错，从杀人嫌疑犯到冒充身份，再到沈氏夫妇和她断绝关系，最后是她的身世……现在整个雀城的人每天都在看她的笑话，茶余饭后议论着她。离开这里，真的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可是……沈香寒失笑，悲哀地看着他，“我怀孕了。”

杭少泽避开了她殷切的目光，侧目视去，挺直的鼻梁勾勒出锋利的弧线，他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我知道。”

“你一点也不高兴吗？”

沈香寒睁大眼睛定定看着他，极力地想从那张冷峻的俊脸上找出一丝丝不一样的反应，可是找着找着，她的心却一点点开始发冷。原来他知道，是啊，他知道，可还是决定送她去法国，这说明什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嘛！她还问！沈香寒在心里骂自己是个傻子，最后连脸上刻意流露出来的笑容也无法维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