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少衿言之凿凿，两手叉着腰，神气的样子把两个大男人都说愣了。宫泽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杭少衿横眉竖眼，气势汹汹瞪着他道：“笑什么，我说错了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向你这种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男人自然是不懂这种爱情的，可是我大哥和你不一样，他是个专情的好男人，不应该就这样和嫂嫂分开。”

宫泽认怂，双手合十求饶道：“行行行，大小姐，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杭少衿扬起小巧的下巴，立马给他派发任务，“那你明天陪大哥去医院，必须让他见嫂嫂当面把误会说清楚。”

宫泽只能呵呵笑着点头，实际上等杭少泽真正酒醒了，哪儿被他牵着走的可能嘛！因为杭少衿的突然到访，沈香寒也是一夜难以安眠。翌日是周末，丁亦凡不上班时没有穿警服，天气渐渐转入秋季了，他一身白衬衣长袖加深蓝色牛仔裤，完全不像个大义凛然的警察，而是浑身散发着忧郁气息的年轻人，有一团浓稠得化不开的阴云笼罩在他的眉宇间，剑眉星目，也变得阴鸷起来。沈香寒在昏睡中，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等她慢慢睁开眼睛，就发现丁亦凡坐在床边，房间的窗子大开着，外面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而他的头发被吹进来的凉风轻轻撩拨着，些微的凌乱。每一阵风都不大，但没有间断过，他似乎坐了很久。“丁学长。”

沈香寒茫然坐起来，自从上次酒店一别后，她就没再见过他，高杰被捕等待上诉判刑一事已经上了新闻，这背后自然有他的辛苦，她应该和他说声谢谢的。丁亦凡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来的，可是见她醒来，碎星般的眸子里还是藏不住眼里的一丝慌乱。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们如此尴尬。“什么时候来的。”

沈香寒微微笑了笑，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什么血色，“怎么不叫醒我？”

丁亦凡勾起唇角，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你看上去不太好。”

就算在睡着的时候，眉头也会轻轻皱起来，所以他不忍心叫醒她，况且他也有他的私心，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什么也不用说，不需要考虑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快乐。沈香寒抱歉地笑道：“让你失望了，我现在真的很弱，一点也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丁亦凡的眼神瞬间黯下来，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拳头，“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香寒知道他说的是谁，脸上的笑容也骤然间消失不见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就像神仙都会历劫一样，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杭少泽就是她的劫。虽然痛苦，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去后悔，因为后悔也没有用。“我们不要提他了。”

丁亦凡凛起眸光，“你还是忘不掉他。”

沈香寒脸上微微泛白，极力反驳道：“我没有。”

丁亦凡寒星般的眸子里十分阴郁，光是沈香寒的反应，他一点也不信，若是真的心里没有那个男人了，她肯定不会这么痛苦。沉吟了片刻，丁亦凡幽幽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在乎的男人，或许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沈香寒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略微抿着唇，如夜色银水般的盈盈眼眸直勾勾看着他。看得出来，他似乎有话想说。可是丁亦凡捏着拳头，盯着她泛白的脸色，还是忍了一口气，没有说出来。就是在这时，病房门忽然一阵响动。有人推门进来了。一身崭新笔挺的深紫西装，墨亮精悍的短发，面如冠玉，剑眉下面，一双潋滟深邃的凤眸，此刻看到病床边的两个人，勾魂摄魄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同样的，病床边的两个人看到他，神情也骤然间起了变化。“你来这里干什么？”

丁亦凡倏地站起来，整个人都剑拔弩张的。杭少泽的目光移向病床上的女人，眼神深凝，脸上却是淡淡的，似乎完全把他这个人忽略掉，“和你没关系。”

丁亦凡瞪着他，他的目光太露骨了，让丁亦凡不得不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病床上的沈香寒。沈香寒紧紧抿着唇，她回视着杭少泽，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压抑着复杂的情绪，隐隐约约泛起一丝红润的水光。丁亦凡浑身的肌肉紧紧绷起，一颗心仿佛直坠寒潭的深渊。刚才到嘴边咽下去的话，一下子再没忍住，满脸冷鸷地全部抛出来。小寒，这是你逼我的！逼我帮你斩断这个错误的感情！“其实我刚才是想说，你还记得罗也警官吗？”

丁亦凡忽然厉声唤过沈香寒的神来，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沈香寒凛起眸光，提起这个名字，她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当初被关在拘留所的日子，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迅速爬上心头，让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就更加惨然了。“寒寒！不要听他的！”

杭少泽顿时眼里一冷，试图制止他。可是丁亦凡却扳过沈香寒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看着他那双冷冰冰的漆黑寒眸。沈香寒目光飘散，失神道：“当然记得，当初就是他，差点让我变成了杀人犯。”

“那我告诉你，他的死不是单纯的自杀，他的死和杭少泽有关系。”

丁亦凡义正言辞，冷不丁在她耳边落了针一样刺痛。沈香寒蓦地瞪着他，两泓秋水蒙上了迷雾，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清楚，将它们拼凑起来却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下一秒，丁亦凡却被狠狠拽开了，脸上挨了一拳头，倒在地上。杭少泽整了整自己的西装，高大威猛的背影朝着沈香寒，他俯头冷睨着慢慢爬起来的丁亦凡，挡住了他们中间。丁亦凡嘴里啐了一口血沫，依然没有住口，反而更加大声激动，“罗也警官自杀的前两天，杭少泽去过他的公寓。”

“我叫你住口，听到没有！”

杭少泽俊脸狠厉，两条大长腿，走上去又补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