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怎么也没叫醒我。”

还有两个多小时，那么说都从边境线走了最少三个小时了，再算上昨晚，我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也够熟。“你睡呗，反正也没什么事。”

他不以为意的说，拉开窗帘，给我倒了杯热水递过来。车子中间的挡板也落了下来，前面驾驶座是谁我也看不到。“我怎么上车的。”

我接过水杯，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当然是我抱你上车的。”

伊墨好笑的伸手把我搂在怀里，让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难不成你梦游自己走上车的。”

“切，没正经，我要真梦游啊，先把你这张嘴给缝上。”

“你高兴就行。”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他闹，“我哥和真真呢？”

“他们在后面的车上。”

伊墨说：“今天我们会在冰城住一晚，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去趟老宅。”

“好。”

这一路上很顺利，三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冰城的东北虎支队。为了安全起见，伊墨安排周继航先走一步，押解蓝蝶等人回京。毕竟，这些做间谍的都花样百出，以免节外生枝，还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什么事情也都好做。其实押解的事情可以用别人来做，但是伊墨这样的安排，也是用心了。不管怎么说，周继航对蓝蝶是真的用过心的，现在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能说两个人有缘无份，这算是最后的相处，好好的为这段感情做个了断吧。“你后悔吗？”

连午饭都没有让他们在冰城吃，一下车就赶紧安排飞机回京了。我求了伊墨，送送蓝蝶。因为我知道，现在不见，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她是一定要被判死刑的，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执行死刑都是秘密的。登机前，我和她面对面的站在登基坪上，旁边围绕着特战队全副武装的战士，负责警戒。“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蓝蝶自嘲的笑着，“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俩说话，竟然是要这么多人看着，怎么？”

她举了举手，特殊的手铐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我都这样子了，难道还能对你做什么吗？”

我勾唇一笑，淡淡的看着她，“你能不能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别在我身上动心思了，我是不会再上当的。咱们俩之间，什么都不剩了，你用不着再拿感情当筹码。”

我说：“能站在这说说话已经是破例了，你要是不愿意，算我没来过。”

“你真的变了。”

蓝蝶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看着我。“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说：“你想我遣走这些人，然后你再挟持我？蓝蝶，我不是不懂算计，而是不愿意，因为我愿意相信人世间百分之一的善良。但前提是，只在我当你是家人的时候。”

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我懂了。”

蓝蝶苦涩的垂了垂眸，“罢了，注定的结局，如果再重新给我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只是不要再牵扯你进来。”

“也许吧。”

她的话多少让我有些惊讶，可是那又怎么样，已经为敌了，就没有如果。“我知道你不信我。”

蓝蝶说：“其实我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都是一样的孤儿，都是身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凭什么你就可以生活的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快乐？所有人都喜欢你，关心你，爱护你。就连冷阎王那样高高在上的人，都对你百依百顺，呵护着保留你的单纯，呵呵，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折一折垫在你脚下。纳硕呢，明知道你心里没有他，却还是死心塌地的守着你。说句不好听的，好多次要不是他从中作梗，你早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她说的这些，我不可否认。“蓝蝶，你也有过机会，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是你自己不要。”

“完整的爱？”

蓝蝶摇摇头，“我跟周继航，注定就是敌对，他是华夏的军官，我是J组织的间谍，他的信仰中，不把我抽筋扒皮都是留情了。”

不光是周继航，华夏任何一个官兵都一样，于他们来说，祖国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神圣不可侵犯，谁要是敢破坏，他们是豁出命的。蓝蝶，确确实实犯了大忌，可曾经，周继航也是给过她机会的。“如果你当初悬崖勒马，你现在或许有一个家。”

我说：“你对他是有真心的。”

“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反正我终是一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烟消云散。”

蓝蝶说着冲我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恍如隔世。“谢谢你送我这一程。”

“不谢。我来送的是欧阳涵，不是蓝蝶。”

我说：“欧阳涵已经死了。”

“也是。”

蓝蝶点点头，“死了，都死了。”

“嫂子，我们该走了。”

这时候，一个士兵跑过来，对我敬了个军礼。“好。”

我点点头，“去吧，一路上小心点。”

“谢嫂子关心。”

士兵说，招手叫人过来押着蓝蝶上飞机。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脑海中，不禁浮现她曾经开朗欢笑的脸庞。我相信，那时候的笑容都是真心的。“陆心悠。”

突然，她回头叫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我看着她，不说话。她道：“可不可以让我见见我的父母和小姨。”

她说的，是欧阳夫妇和林雨。我抿了抿唇，看着她，不答反问：“蓝蝶，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有没有过哪怕是一瞬间的犹豫和恻隐之心？”

蓝蝶望着我，和我四目相对，好半天，她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复又仰起头，环视着天空，“这样好的阳光，这样好的蓝天白云，再也看不见了。”

转身，在战士的押解下，登上了飞机。飞机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声响，回荡在这片草坪上，带动的呼呼的风声，拂动我的头发。人生没有回头路，选择了哪一条，都要自己负责。蓝蝶，这片天空从来都不属于你，哪怕它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