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叶承爵的手还在无意识地发力,他目眦欲裂,林迦南又疼又难受,“你放开我……很疼。”
他松了她下巴,抓她手臂的手没有放开,“话说清楚。”
她低头,抬起另一只手擦着眼泪,“我告诉你,你答应我不要冲动。”
他没有说话。“其实真的……你想的那种事,没有发生。”
她单手捂住脸,“没有发生但是……”她喉咙哽的厉害,“他们拍了我的照片。”
那天晚上,叶臻澜在不停地和她说话。叶臻澜是通过林筱筱找到景彦的,特意找到景彦,其实本来确实是想拍到一些更实质性的东西,毕竟是前男友,他觉得比随便找个男人来强,然而,许是之前没有沟通好,景彦在房间里说,不会再次背叛林筱筱。景彦想要这个以牙还牙的方式来报复她,而叶臻澜给了机会,景彦不想放弃,两个人甚至还商量了几句。叶臻澜说自己也有女朋友,而且他不乐意出现在镜头里,哪怕仅仅是身体,最后是景彦十分“屈就”地摆拍了一些姿势,这个过程中景彦为泄愤在她身上掐了掐。她动不了,像是砧板上的肉,意识十分明晰,却无法挣扎,就连手指也动不了。叶臻澜说,给她机会打电话求救,他用她的手机拨通了叶承爵的号码按了免提。叶臻澜说,只要叶承爵肯接电话,哪怕说一句话,就放了她。其实当时异地,叶承爵天高皇帝远,知道了也不可能及时赶到,顶多就是去找叶深行来压制叶臻澜,或者叫乔佳宁来帮忙,但是……就连这一点点希望都没有,她的手机传出一遍又一遍的彩铃,以及冰冷的女声,提示她,那端无人接听。她知道他在忙,袁默然出事了。叶臻澜甚至好心帮她发了那条短信——救命。以前林迦南以为叶臻澜的恐怖之处在于变态和毫无底线的血腥手段,但到了那个时候,她看着叶臻澜的笑,才发觉远不仅于此,他曾说他喜欢看人从内部崩坏,他其实更喜欢玩弄人心。李柔那杯牛奶里的药物没有让她昏迷,也不起什么催情作用,她太清醒了,在叶臻澜用她手机拨通叶承爵号码的时候,她是存了一丝侥幸的。万一呢,万一叶承爵接了电话叶臻澜真就走了呢。哪怕叶承爵在去看袁默然的间隙里,拿出手机一下下呢,那么多通电话啊,他只要接一次就好了。但是冰冷的彩铃无限地拖长,将她眼底的那一点点希望也被磨灭了。她觉得叶臻澜很享受这个过程,他拿着DV,对着她的脸,记录她的表情。他就是想看她对叶承爵的希望幻灭之后的绝望神情。她没有力气,被景彦摆弄,就算没有实质性发生什么,但是那种羞辱,那种耻辱,那种无力感,那种恐惧,那种绝望……全都深深的,深深的,印刻在她脑子里,烙在她心口。烙的她寝食难安,景彦说要以牙还牙,做到了,她如今满脑子都是那些照片,一旦发出去,她这辈子都完了。她害怕极了。就连叶承爵碰她的时候,她脑子里都会想到那些照片,想到景彦也曾触碰过她,她甚至有种恶心的感觉。那一晚她也试过,以虚弱的声音谈条件,她甚至说她愿意和叶承爵立刻分手,但是没有用,叶臻澜拍完了收起东西,拍了拍她的脸。“那多没意思,小嫂子,你维持原样就好,可千万别和我哥分手,那就不好玩了,一旦我觉得你不好玩了,这些照片我也不知道会丢到哪里去,我觉得你看着挺机灵的,你应该也知道我哥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做,嘴巴不严实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末了笑笑,“不过其实我也挺期待他知道之后的反应……你可千万别学袁默然自杀,不然太扫兴,我还想玩一阵子。”
叶臻澜和景彦带上门走了,而她尸体一般在床上又躺了足有一个多小时,身体才缓缓恢复过来。这件事,叶臻澜主导,景彦和李柔都参与了进来,她甚至不敢想照片到底几个人有。景彦的号码她删除了但却对尾号有印象,昨天发信息的正是那个号码,十万金额不多,她也很清楚那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但她没有办法,她太害怕了,一旦照片被发出来,她这辈子就完了,叶臻澜对着她的脸拍,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逃出这个阴影。她无法向叶承爵求助,叶承爵对于叶臻澜的事情一向不太沉得住气,一旦有什么过激行为,刺激到叶臻澜,也未必能够将所有照片拿回来,毕竟参与者还有两个,她不敢冒这个险,并且……她内心还有另一层恐惧。哪怕是摆拍,但是说出来恐怕很难令人信服,退一步说就算叶承爵肯相信她,可是毕竟有那样的照片在,景彦也确确实实碰到了她的身体,万一他无法接受,不要她了呢……就算是分手,她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原因。这两三天的时间她过的如坐针毡,神经绷在一根弦上,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崩坏,心在夹缝里不得喘息,夜里即便他在身边也无法安睡,对未来的不确定,对那些照片的恐惧,都攫着她的心。她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一会儿伤心,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是恨。为什么袁默然要在那个时候自残,为什么叶承爵就连抽出那么一分钟的时间也做不到?她话说完,会议室里安静的可怕。叶承爵拳头攥的很紧,手背有青筋凸显,脸部的线条因为表情的隐忍而紧绷着,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线。许久没人说话,林迦南擦干眼泪。眼前男人忽然转身去摸门把手,她一下子拉住他。她用了极大力气,抓的很死,她眼底透着惊恐。“你不能去找叶臻澜,景彦和李柔的手里可能还有照片的……你不能去,我求你了……”她眼泪又汹涌地流下来,这回是被吓的。叶承爵脚步顿住,偏过脸睇向她,看到她满脸的泪水,他心口狠狠抽了下。“我求求你了,”她声线发颤,“你接受不了我们可以分手,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女朋友,你可能不在乎,但是那个照片一旦发出去,我全都完了……”她哭着,又说了一遍,“我求求你了……”叶承爵每次遇到叶臻澜的事情就特别的不冷静,叶臻澜每次一个小小的示威他都会很冲动,更别说这次这么严重。她没想出对策,她甚至不知道照片都谁有,也不知道叶臻澜究竟做的是什么打算,叶承爵现在去大闹一场,或者可以泄愤,但是她呢……她赌不起。叶承爵想摆脱这件事,可以闹可以和她分手,但一旦有个万一,这将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叶承爵攥着门把的手先是紧了紧,因为力气大,骨节发白。林迦南哭出声音来。他的手慢慢松开了。她抬起手擦眼泪,努力克制自己哭声,“我……我会想办法,你要是想和我分手也可以……但你不要去找叶臻澜,在我想到办法之前,你不要去找他……我求求你……”她抽噎着,话说的断断续续。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拍了这种照片,但凡是个男人心理上都很难接受,火气自然难以压抑,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忍耐。她也想到了,他可能会想要分手。分手的痛苦是一时的,总会挺过去,照片一旦发出去就无法挽回,那一夜的阴影已经足够深重,叶臻澜不让她说分手,如果叶承爵先说出分手可以结束这个噩梦,她觉得她能够接受。只是,分手未必能够换来太平,反而有可能让她以后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不确定的未来。她都很清楚,可她现在只能想办法稳住叶承爵。她过去没有过这么害怕的时候,她的脑子乱哄哄的有很多声音在响,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叶承爵,他不说话,她的心就更慌。叶承爵后退了几步,在会议桌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了。他面色恍白,隔了几秒,拳头重重砸在了桌沿。砰的一声重响,那一拳仿佛砸在她心口,她别过脸,无助地流着眼泪。会议室气氛太过于安静,她哭时发出的轻微抽泣也十分明显,她一再竭力压抑,就是压制不住。叶承爵坐了好一会儿,起身走两步,站在她跟前。他抬手,落在她后颈,先是揉了揉。那动作不似往常柔和,像是僵硬的,用了些力气。然后他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怀里。他抱的很紧,她被勒的都有些疼了。他低头,唇擦过她的额头,这个吻也是生硬的,他开口,嗓音嘶哑:“别哭了。”
她那天晚上,被自己的朋友出卖,一个人面对两个男人,她一定害怕极了。他没能及时接她的电话,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处境。两天了,她怀揣着这个秘密,承受着景彦的威胁,不敢告诉他,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还训她了,去接她的那时候,他以为她让他虚惊一场,她问他在她和袁默然之间会选谁,他觉得她无理取闹。他抬手擦她的眼泪,混杂着怒意的动作并不温柔,他的声线也是紧绷的,“我们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