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一句话，叶承爵皱起眉头。“袁默然当初就不是真想和你分手……”许昭想起什么，又停了停，“不过现在也过去几年了，她什么情况，还是缠着你不放？”

在许昭的认知里，多年前一开始袁默然就是目标明确地追叶承爵的，而且带着一股追不上誓不罢休的执拗劲儿。叶承爵把烟点上吸了一口，“她好像被人软禁过，我怀疑是叶臻澜，但是问了也白问，现在人活着就算是好事，她身体很虚弱，而且没有过去几年的记忆。”

许昭拧眉，“她以为你和她还在一起？”

“倒没有，她不记得她自杀，只记得我们分手了，”他身体往后靠住椅背，另一只手掐了掐眉心，“她家人已经去了国外，自己不愿意投奔这里的朋友，现在心理身体都有些毛病，我不能不管。”

许昭听完，叹：“我说的没错，你完蛋了。”

叶承爵抬抬眼皮，“怎么就完蛋了。”

“她本来就不想和你分，后来经历那些事，再被叶臻澜关上几年，这人生本来的指望都没了，都是因为你，她要么是赖上你了，要么就是来寻仇的，什么失忆，我都不信。”

许昭话说的不中听，但并不是没有道理，叶承爵眉心深锁抽着烟，“就算失忆是假的，我也不可能不管她。”

“那林迦南呢，怎么办？”

叶承爵默了片刻。许昭深深叹息，“你帮一个对你没死心的女人，林迦南会有那么大度量，还能和你继续在一起？”

叶承爵没说话，许昭继续自言自语一般，“不过现在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当初你和袁默然是在那种情况下结束的，按照先来后到，袁默然看到你有了女朋友估计也觉得自己委屈，人生因为你毁了，你还有了自己的生活……”“话真多。”

叶承爵打断许昭。“……”许昭撇撇嘴，“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

叶承爵抽着烟不说话了，办公室气氛沉闷，许昭问：“那你什么打算。”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叶承爵弹着烟灰，“不存在复合，我帮不了默然一辈子，我想帮她度过难关。”

复又顿了顿，“我和迦南不会分手，还有很长时间，她受委屈也是一时的，我会弥补她，我们有一辈子。”

许昭琢磨一下，“你这话是很有道理。”

叶承爵眯起眼，直觉许昭说不出好话，果然，许昭下一句就是——“但是女人不讲道理啊。”

叶承爵：“……”许昭想起什么又叹，“一辈子？一辈子多长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率了。”

说话间桌上手机又震动一下。叶承爵手一滑，许昭也瞥见那是银行信息，笑的幸灾乐祸。“林迦南现在大概是想做个败家娘们儿刺激一下你。”

他看着手机，脑海中浮现头天夜里，她痛苦的神情，她的眼泪，手指无意识发力，烟灰落在桌子上，许昭啧了声。叶承爵眼眸垂下去，有些许的失神。“败家就败家，不分手怎么都行。”

……林迦南身残志坚，为了花叶承爵的钱不惜拖着受伤的腿，酸痛的腰，忍着私密处的痛艰难缓缓前行，在商场一楼走一遭下来，手里拎了几个手提袋。手链，口红，手包……她全捡着贵的买，单看一个两个的价钱叶承爵可能不会太在意，但是集中地这样花钱，她觉得他总会受不了。女人骨子里的天性让她在购物之后心情好了点儿，尤其是每次听到刷卡那一声响，她都有种划了叶承爵一刀的爽快感，她带着乔佳宁在一家非常高档的西餐厅吃午饭，点了一大堆死贵的东西，结果还没吃完。本来她想打包带走，后来没带。她决定好好败两天，毕竟以后很有可能没机会败了，叶承爵钱再多也是有限的，就是不知道在他心里这个底线在哪里。下楼经过药店，她步子更缓慢，往药店去，乔佳宁挡住了她。她愣了下，乔佳宁解释，“叶先生不让你去药店。”

她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抿唇，面色瞬间就冷了，“我买感冒药。”

“那我跟着你。”

她攥着手里的手提袋带子，背脊发冷，叶承爵在想什么。“小乔，他和你说什么了。”

乔佳宁觉得不太好开口，可也没有更委婉的说法了，“他说你们在备孕，所以……”“小乔，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她忽然问。乔佳宁怔住。“那天你也看到了，他和别的女人去酒店了，昨天一天他都在找那女人，而且那女人那天在月登阁房子里，半夜的时候到他房间去，大家都是女人，你不能理解我吗？我这么年轻，如果这个时候真的怀孕了，我的后果会怎么样？”

这段发问咄咄逼人，乔佳宁蹙眉，虽然都明白，但是……“对不起，我是受雇于叶先生的，如果你真的要吃药，你给他打个电话，只要他同意，我不会拦着你。”

林迦南没说话，安静片刻，迈步继续往药店走，乔佳宁抬手挡住，她攥着拳头，怒极反笑，“行，我去找他，想要孩子是吧？我看他拿什么要！”

……林迦南气冲冲闯进总裁办，被梁韶茵拦在门口。“叶总在和人谈公事，我先给他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你再……”林迦南盛气凌人睨着她，“打，现在就打。”

梁韶茵表情是明显的不甘心，但还是拨通内线，不多时挂了，“你进去吧。”

林迦南推门进去，许昭正合上桌上的文件，扭头看她，露出个礼节性的微笑。林迦南本有一腔火气，然而许昭毕竟是个无辜的外人，她脚步慢了慢，也挤出个笑来。许昭收拾过文件，对着叶承爵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门被带上，林迦南站在桌子这边，叶承爵嘴里衔着烟，抬眸注视她。“备孕？”

她冷笑着。叶承爵将烟取下来，“以后不做措施，有了就生。”

“你是不是特别享受这种两个女人围绕你的感觉？”

林迦南说话带刺，男人没太大反应，将手里烟灭了，“给我时间，默然的事情我会处理完。”

“怎么处理？她现在赖定你，顾禹辰想要帮忙都没门，独独缠着你不放，你告诉我你怎么处理。”

“医生，住处，陪护我都会安排，也会告诉她，我不会一直照看她。”

“你觉得有用？”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林迦南说：“什么时候和她断干净了，再和我提孩子，不然我会觉得你是要绑住我。”

这话一针见血，他眸子微微眯了下，“你不要说那种话，我也不会想要绑住你。”

“什么话？”

他不想重复，“你自己清楚。”

他不想把分手两个字提出来，也不想琢磨林迦南说没了他她也能过那句话，她甚至还说了句这世上不止他一个男人。以前没想过，在她挑衅的时候他才恍然觉察，真分手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接受不了。昨晚知道她和顾禹辰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其实就一直压着火，以前和袁默然在一起没有这种感觉，他曾经一直以为在感情上他会是个很洒脱的人，不强求，但现在才明白，那仅限于遇到林迦南之前。林迦南想起了头天晚上引的他怒火中烧那句话，忽地笑了笑，落在椅子在这边坐下来，“叶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确定真不分手，是要缠着我？”

他眸色沉了沉，林迦南语调里的轻佻让他皱了眉。“不要说缠，迦南，你很清楚你说的都是气话，你离开我就会好过？不尽然，”他试图让语气显得平和，“你知道你喜欢我。”

林迦南刻意伪装的面具有了裂痕，她面色微白攥着拳，挣扎一般道：“那也不代表我永远会喜欢你。”

“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不会永远帮助默然，这几天的情况是一时的，一切结束之后，我们的生活会恢复原状。”

她摇着头，“你要我相信男人的承诺？”

话题进入死角，没有信任，谈话连个基础都没有，他也很清楚，林迦南对男人的这种防备的警戒也是根深蒂固的，症结甚至不在他身上，源于她过去的经历。“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分手，你说的对，我……喜欢你，这也是为什么最初的时候我尽管害怕还是想要和你试一试，我想要为了自己努力一次，但是，”她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和袁默然需要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而且我绝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成为豪门私生子，我要生下孩子，一定要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现在我要吃药。”

她很坚定，他默了几秒，“可能会过敏。”

“总好过堕胎。”

他瞳仁微缩，最后扯了扯唇角，“不会有什么豪门私生子，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会给你未来，这样吧……”他停了几秒，“我们结婚。”

他话音很淡，也不是在求婚，仿佛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