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陆司辰觉得自己卧室过于巨大,空的就像能装住一切声响、情绪的冰窟。落地窗外,云层低厚,压抑黑尘的海平面迟缓的起伏着,仿佛外面的寒意让整个世界慢了下来。陆司辰叉着腰眯着眼望向外面,站了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信步走到抽屉里翻找起什么来。如陆柳晓凤所言,那个女人确实已经离开:陆司辰放在床头柜里,她的护照证件和少量的现金全部席卷一空。而在这堆东西旁边,陆司辰看到了一样他从来没有给梁施施准备过的东西:紧急口服避孕药。那药十二粒一盒,现在只剩下两粒。陆司辰从来不去考虑女人的感受,床弟之事往往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遇到梁施施后更不愿意去用任何保护措施。毫无阻隔的亲密才是他想要达到的暴力报复方式。每每尽兴,他都率先去洗澡再不管不顾的睡去。她是什么时候买的,又是什么吃的,为什么他全然毫无知觉……一个冰冷的念头滑入脑海中,眼前的药突然刺痛了陆司辰的眼睛。薄薄的锡纸包装闪着微微的光,搅的他脑袋上的神经突突的跳着。强烈的暴躁感一下袭来,想也不想,男人扬起修长的腿,朝着床头柜一脚踢去。那精美的柜子在一瞬间破碎,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门外传来管家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少爷,怎么了。”
陆司辰喘着粗气,瞥向门口吼道:“进来!”
管家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那床头柜、台灯、玻璃杯碎裂了一地。他眉头一跳赶紧迎上去查看:“少爷您没事儿吧!”
“她怎么走的!”
无视着管家的紧张,陆司辰再不看脚下那堆破烂,死死的盯着他问道。管家语气顿住,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谁:“少爷,梁小姐走的时候,就拿走了她刚来陆家的那个随身的小包。夫人检查过了,这次她没有再偷东西……其他的衣服鞋子都留在这儿了。”
陆司辰一愣,烦躁的挥手:“谁问你这个了!”
“哦哦哦……”反应过来的管家如梦初醒一般点着头,唯唯诺诺:“梁小姐是自己走出去的,没人送她……”莱因山庄坐落在旧金山海岸线的西侧悬崖上,占据高低,易守难攻。最近的城镇也有十几公里之远。盘山公路是陆氏的私人财产,不对外开放,盘绕蜿蜒,如果步行,又是在这种雪天……陆司辰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踱步就往外跑去。停车坪里,他的跑车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陆司辰跳上车子,一个漂亮的转弯向着庄园外开去时,紧跟着他跑出来的管家只能看到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暮色中。他拧着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梁施施是被冻醒的。醒过来她才发现,除了自己躯干尚有知觉,四肢早就完全僵硬冻麻。黑暗像无数嗜血的野兽舔舐着她的躯体。从小对黑暗有莫名恐惧的梁施施浑身颤抖,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喉咙里窜出了低微的求救声:“有人么……”她孱弱的声音在黑色的空间里形成了一个诡异轻微的回声后便荡然无存。恐惧的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慢慢往下爬,给梁施施的脸送去一点温暖,紧接着是更为凌冽的冰寒。她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在这个逼近零度的地方,她的身上依然挂着那条粉色的丝质家居裙。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出去,我要找到妈妈。梁施施颤颤巍巍的跪坐起来,慢慢起身,伸开双手,试图去触摸房间的墙体。黑暗里,不明的声音轻微从莫名的方向传来。每走一步,无穷的恐惧都加倍的放大,梁施施的心脏艰难迟缓的跳动着,在要崩溃的最后一刻,她摸到了冰冷坚实的墙体。像是一下找到了支撑,梁施施腿一软,差点再次倒下。她的指甲死死扣住墙体凹凸不平的表面,强撑着自己逆时针去摸索开关存在的方位。不知走了多久,墙上一个略微柔软的塑料开关给她带来了生机,她狠狠嵌了下开关。随着轻微“啪”的一声与电流不稳“滋滋”的声响,整个地下室亮了起来。梁施施捂着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放开了手掌,看向周围。这是一间用石砖堆砌的密室,大概五十平米左右。除了堆砌着一些杂物外,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张布满灰尘的床。肮脏陈旧的床单上堆放着同样看不出颜色的被褥。梁施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想也不想的扑上去。被褥被掀起的一刹那,巨大的扬灰窜入了她的鼻腔中。咬咬牙,梁施施把那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周身略微暖和了一点,末端也恢复了知觉。梁施施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密室头顶只有一扇古旧的灯泡闪着光。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些旧报纸,梁施施抓起报纸看了看,日期是在十二年前。除此以外,桌上一个灰扑扑的箱盒吸引了她的注意。梁施施一把推开那箱子,呛人的烟尘落定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类似电脑键盘的,密密麻麻的一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