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事儿？”

郁墨寒的眼底都是湛可看不懂的暗色，她垂下了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若无其事的说道：“如果我把你弄的很烦心，你送我回去吧。”

郁墨寒有一瞬间的失神，湛可离开自己的念头像千里冰封的雪原上泼出的热水，一瞬间变成了冰花，砸落在他的心底。没等大脑做出什么反应，郁墨寒一把上前扣住了湛可的手：“治好你的病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眼看着他发怒，湛可有些莫名也有些害怕。她试着收回自己的手，可是看着郁墨寒眼眶红了一圈的模样，终究没有再挣扎。轻笑了一下以示安抚，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郁墨寒棱角分明的脸，轻轻缓缓的说道：“我大概也是离不开你了……可是，不想看到你总为我烦心。我在外面玩的够久了，父母也该担心的吧。”

“把你这样病恹恹孤孤单单的送回去，他们就不会担心？”

郁墨寒坐了下来，搂住她的腰肢，把湛可顺势带到了怀里。男人穿着深色的衬衣，与以往相比，无论是衬衣的温度还是手心的力道，都深重一些。只是司空见惯的一个拥抱，湛可觉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想起了在楼梯间与方若芸紧紧贴在一起的郁墨寒　――她的男人，心底是当真为难的吧。“湛可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去。现在，别离开我。”

郁墨寒的声音很有磁性，却极少说出这么深情撩人的话。湛可在他的怀里一震，随即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他：“当初急着要摆脱我的人是你，现在留我下来的也是你，你可真奇怪。”

郁墨寒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一些，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可能是，我的女人是个不同寻常的吧。”

因为杰瑞强烈要求，郁墨寒把湛可接下楼来与郁明珠一起吃饭。郁明珠全程除了喂饭给杰瑞，一言不发，也全程无视着湛可。湛可吃的心不在焉，郁墨寒眉头紧锁，整张桌子，除了杰瑞偶尔说出些令人捧腹的话，气氛一直很压抑。“湛可姐姐，你为什么不把墨汁儿抱下来吃饭？墨汁儿不饿吗？”

湛可笑了笑，把杰瑞眼巴巴盯着的一盘布丁往他面前推了推：“墨汁儿自己有吃的，不和我们一起。杰瑞，饭后帮姐姐溜溜小狗吧。”

“姐姐陪杰瑞一起遛狗狗吗？”

湛可抬眼看了一下郁墨寒，男人神色淡淡的望向自己，全然一副听由湛可自己决定的样子。湛可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外头风大，如果我生病了，就不能陪你玩了。”

“杰瑞，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郁明珠适时终结了对话。杰瑞冲着湛可点点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湛可也朝他笑了笑，再度把头埋了下去。直到吃完了晚饭，湛可都没有再问及方若芸的事情。她不问，郁墨寒也未说。这像是两人之间一个心知肚明的默契。这个默契来的很突然，又很诡异。郁明珠带着杰瑞去牵墨汁儿后，饭厅里只留了湛可与郁墨寒两人。湛可起身就要回书房，被郁墨寒握住了手腕。“抱歉。”

男人的声音染了一丝暗哑，只是短短两个字，湛可却听出了浓郁的伤感的意味。“好端端的道歉什么？”

湛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郁墨寒柔软的黑发。最近她染上了坏习惯，睡觉时，总是趴在男人怀里，把手指探入他的头发中。温暖茂密的头发，伴随着郁墨寒的呼吸，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这个世界还是有活力盎然的人的，她的郁墨寒就像正午的骄阳，充满了生命力。郁墨寒握住了湛可的手，轻轻贴在脸上：“抱歉让你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从前你还带我去打过高尔夫，还带我去逛过市民公园……”湛可停了停，意识到自己说的，都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她轻笑了下，“等我身体好了以后，你带我去更远的地方。”

“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环游世界。”

“当真？”

湛可的眉眼弯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辰。“当真，只有我和你。”

“那一定很好。”

湛可垂下了眼眸，声音低了下去，眼里和鼻尖的酸意渐渐汇聚在一起，让她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墨寒……我还真没和你去过什么地方。我们也有很多很多事情来不及做，我……”湛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吞吞的说着，生怕说快了自己率先哭出来。而原本坐着握着她手的郁墨寒骤然起身，猛地把湛可搂进了怀里。熟悉的怀抱用足了力气，湛可还没反应过来，清冽的味道就铺天盖地把她吞没，差点把湛可的帽子掀翻。湛可有些不适应郁墨寒的热情，羞怯伸出手去扶头上的帽子，口气里带着娇嗔：“你，你干嘛。猴急什么……”“来得及，一定来得及，我保证。”

“嗯……”听出了男人是在迫切的安慰自己，湛可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睛里亮晶晶的轻笑了下，“我想去潜水，想去潜空，想骑马，还想去看极光……”“不想去滑雪，看雪山？”

郁墨寒低头讥诮的看着她，湛可立刻摇了摇头：“不想，我不喜欢雪山。墨寒，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湛可脸上泛着少女的娇俏，娇俏的像一株白生生的芍药花，在月光下无暇的绽放。郁墨寒垂着头，只是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喉结轻轻一动。“湛可，这几天你去郁氏名下的度假山庄。那儿环境很好，气候更温和湿润，对你养病更好，嗯？”

湛可蹙了蹙眉头，不解的看向他：“会比郁家环境更好吗？为什么突然要我搬走？郁明珠要赶我走吗？你呢，你跟我一起吗？墨汁儿怎么办？墨汁儿现在和杰瑞那么好，杰瑞怎么办？”

一连串的发问，让郁墨寒的眼眸越来越深暗，答案如鲠在喉，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郁墨寒长久的静默着，垂头与湛可四目相对。一个念头窜入了湛可的脑海里，她的脸白了白，意识到了什么，颤着声音问道：“莫不是你……你要赶我走？然后把我扔在里面，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