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主和他的妻子抱着杰瑞折回来的时候,枪战已经销声匿迹。杰瑞已经完全哭不出来,满脸泪痕的他忙着跳下夫妇两人的怀抱,急吼吼的低头找些什么。在朦胧的灯光里,他看到了郁明珠的风衣。而在黑色风衣的下面,是他的小书包……男孩亮晶晶的眼睛凝着那些东西,小手死死抓着她的衣物……――湛可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不光是迈克给她做的各项化验报告指标趋向稳定,她时不时的高烧呕吐和流血也在三天内明显有了好转。与此同时,她的体温却诡异的低了下去。对此,湛可有些担心。三日后的黄昏,雪原上迎来了久违的瑰丽日落。湛可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到那是有别于小屋里冷调电灯光的一种光芒。这个光芒是有温度的。她在血色的夕阳里慢慢扬起了嘴角。湛可全身像是封冻了一般。僵硬像是奇怪的传染病,一层层的侵袭她的驱壳。先开始是脚,随后是她的手指和脖颈,慢慢的,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越来越慢,血液像是淬了冰,一点点凝固了下来。清醒状态下的濒死体验让她绝望。郁世霆这几日来的很频繁。有时候是医护陪着,有时候带了几个营地里的男人,有时候骂骂咧咧的一个人闯进来,看了看湛可的情况便摔了东西转身离开。今天他有些不寻常。湛可的意识困在躯体里,但是她的感官依然敏锐。郁世霆的声音如同洪钟,悬停在她的头上。“彻底没救了?”
“没救了。这次破坏的造血系统比上次严重的多,机体的毁灭不可避免。应该也就只有这几个小时了。”
一直冰冷的手攀上了湛可的手腕。郁世霆似乎将信将疑在试探湛可的脉搏。湛可一动不动。郁世霆拿开了放在她手腕上的手。半晌后,他转头对迈克和南宵说道:“如果真的咽气了,处理掉。不要留痕迹。另外,不要告诉铭琛。”
“老板放心,这一片漫山遍野的雪狼。她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吃的片甲不留。”
南宵玩世不恭的说道。送走了郁世霆,湛可在一丝气若游丝里听到了南宵对迈克说道:“飞机安排好了。今天午夜我会去出任务,目的地秘鲁。你想办法把她运到飞机上,我来掩护你。”
“项链什么时候给我。”
比起南宵的淡定,迈克的迫不及待赤裸裸的表现了出来。“送走了湛可,我自然会告诉你,项链在哪里。”
“这么说……在营地里了。”
迈克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狡黠。两人正在低声说着话,远处传来了爆炸的声音。枪炮声由远而近,带着天雷般势不可挡的气势,直逼营地。雷达报警系统似乎瘫痪。直到危险近在眼前,营地里的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异样。所有人从毫无准备一下整装待发。深处的休息区里,那些懒散但骨子里却嗜血的男人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很快跑了出来。郁世霆的部队在几分钟内迅速集结完毕。近六百人举着武器就跟着指挥的队长向营地不同的地方跑去。男人们的军靴踩过咯吱作响的雪地,混合着而四面八方不断围攻过来的轰鸣,整个雪原震颤了起来。南宵在最开始枪鸣声响起时就冲了出去查看情况。很快他就沉着脸跑了回来,迅速把湛可连同身上的被褥灌进了一个军用的尸袋中。“谁打来了,发生了什么吗?”
迈克刚刚给湛可注射了最后一剂针剂,紧张的问道。“搬!”
南宵的声音里染上了少有的紧绷。他一声令下,迈克就接过了湛可,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掩护一个冲锋跑出了屋子。混乱里,谁也没有留意到军营西北处不起眼屋子里逃出来的两个男人和他们身上巨大的袋子。湛可清清楚楚的听到炮火连天,不断有飞机坠落,以及遥远处传来男人们厮杀声与哀嚎声。黑沉沉的颠簸里,她只觉得自己想吐又吐不出来。耳边是迈克急促的呼吸声。是郁世霆的死对头来了么。针剂开始发挥功效。湛可的意识一点点完全丧失。很快,他们就上了直升飞机。湛可被扔到了后座的软垫上。南宵启动了飞机,朝着正南方向飞去。“少主!我们观测到有一辆飞机要逃逸!”
“击落。”
郁墨寒坐在队伍正前方的重型装甲车内,对着屏幕上实时传送回来的监控画面淡淡说道。停了停,他对着对讲机的那头补充:“追回来。”
郁世霆的人不断跑进全防弹的指挥室汇报战况。郁墨寒这一次是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他带着清理门户的气势,集结了郁陆两家所有能集结的精尖力量,在确定了基地位置后就不遗余力下死手猛攻。仅仅五分钟内,郁墨寒就带着他一贯雷厉风行的气魄,横扫了郁世霆的重型武器库和他的卫星联络站。在基地中心营地五公里外驻守的三百多号人被杀个片甲不留,没有一刻逗留,郁墨寒和他的大部队就直攻营地。他们冲着谁来的,郁世霆清清楚楚。他在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把奄奄一息的湛可叫出去,分散郁墨寒的注意力以攻其不备时,迈克的助理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板!湛小姐死了!迈克他们根本没来得及管她就去逃了命!”
“尸体呢!”
饶是和郁世勋分庭抗礼了半个世纪的郁世霆也有些惊慌。郁墨寒六亲不认,做事绝对斩草除根的性格他最清楚。如果当时不是湛可的纠缠和对她的保护,雨林一战后郁墨寒不可能留个他任何喘息修养的机会。他根本没可能带着大部队从雨林逃到波斯湾又从波斯湾铩羽而归跑回阿拉斯加的老家基地。这一次,如果郁墨寒得不到他想要的,未必就不是他郁世霆的末日。“老板……关着湛小姐的房子因为离我们的武器库太近!三分钟前被被远程迫击炮击中!我们只在灰烬里找到这个!”
助理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块熏黑的裹尸布的布料,以及一串藏在变形铁盒子里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