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变成了尖锐的硬渣，从男人身体血肉模糊的爆炸处飞溅了出来。郁墨寒在爆炸白光闪过的那一刻就一只手撩起了自己身上的袍子。炸弹的残骸、冰渣和带着死人血肉骨骼的冲击波全然被挡在了外面。很快，雪原再度恢复了平静。他抖了抖斗篷，那上面所有的污渍都悉悉率率的落了下来。清冷衿贵，郁墨寒再度恢复了宛如吸血鬼一般冷寒的模样。他伸出手，垂头望向那串项链，忍着内心深处把它捏碎的冲动，攥在了手心里。“郁世霆，你用光了我的耐心。”
他短短的说了一句，像是给郁世霆宣判了死刑。“等等！她真的走了！和黑蛇的领队南宵！就是南笙的哥哥！他们好上了！南宵带着她，抢了一辆飞机飞了出去！”
郁世霆说完，身后突然一记拳风，紧接着一张狰狞的面孔就扑上来和他扭打在一起。郁铭琛极近毁容。还没痊愈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和情绪的狰狞而再度撕裂。被众人拽开的瞬间他咬着自己外翻皮肉的嘴唇模模糊糊却又恶狠狠的骂道：“她不会离开我的！你是不是害死了她！把湛可还给我！”
郁铭琛干净的衬衣上很快染上了血渍，更多的殷红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把这个王八崽子给我拖下去！”
郁世霆结结实实的吃了自己儿子一拳，满心的怒火无处释放。从腰间抽出皮鞭，又是一下狠狠抽在了双手被捆住的郁铭琛的身上。那鞭响响到防弹室外的郁墨寒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垂下了眼眸，轻轻歪着头打量着项链，没有言语。“湛可不会离开我！她喜欢我！她要抱着我才能睡着！郁世霆！我会恨你一辈子！你算哪门子的父亲！你为了自己的前途断送了我，也断送了她！为了拆散我们还毁了我的脸又弄死了湛可！”
“混账东西！湛可根本没有喜欢你！她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郁墨寒！她不过就是接近你利用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你就不会放湛可回到郁墨寒身边！湛可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我长得和郁墨寒像！”
镇定剂让郁铭琛胡言乱语偏偏又使不上劲来。他瑕疵欲裂，手脚并用的挣脱着束缚。指挥室里的医生很快围了上来，合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起控制住了郁铭琛。没过几分钟，他的挣扎和声音都渐渐消失了。经过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折腾，郁世霆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像是老了好几岁，目光沉沉的看着指挥台。良久，不顾众人的劝阻，指纹解锁了大门，缓缓走了出去。尼奥和商涛身后的人，在看到郁世霆只身出来时都警惕的抬起了枪。郁墨寒把项链放进了贴身的衣物口袋里，不疾不徐的望去。背对着夕阳，郁世霆一步步向郁墨寒走来。他看到了全副武装的部队，也看到郁墨寒毫无温度的眼睛。那眼睛，和无数次郁世勋看他时一样，宛如两把冰刃，要把他从里到外刺穿。在离郁墨寒50米开外的地方，郁世霆缓缓抬起了手。这个投向的姿势做的很慢，像是汇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和决心。郁墨寒轻笑出声，把红色按钮扔给了身后的尼奥。“现在你是投诚还是投降。”
“墨寒，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就是，你只有投降的资格。”
“可以。放过铭琛，一切好说。”
“那个蠢货刚刚不是很来劲，说和我女人睡过。是你，你愿意放过他？”
郁世霆的脸白了下去，嘴角的胡须微微颤动，老脸上沟壑又深了一分。“我可以拥你做黑蛇新领主。”
“黑蛇？你是指地上这些死去的残兵败将？”
郁世霆不可能忽视到地上积累的尸体。他闭上了眸子指了指身后的指挥室：“里面还有一百号人，我把他们还给你。算是给你父亲一个交代。”
郁墨寒掏出了手枪，和一块白色的绢布，慢悠悠的擦着。“郁世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黑蛇真正能够成为黑蛇，是因为我父亲，因为郁明珠，因为南宵南笙，而不是因为你。”
“可怜。你要的东西不过就这些。你给我换你的一条命，我还不稀罕。”
郁墨寒菲薄的嘴唇扯了一个冷冽的弧度，他缓缓抬起首，把枪支对上了郁世霆的太阳穴。“不用忏悔什么？”
郁世霆咬着牙关全身抖的像是筛子。“我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后悔的。”
“很好，还有点郁家人的样子。”
郁墨寒的手稳稳的顶着，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清脆的“咔擦”声后，他的手枪就上了膛。两秒后，郁世霆猛地睁开眼睛喊了出来：“我还有一样东西！你放了我，放了铭琛。”
郁墨寒轻轻移了移手枪，示意他说话，眼里却是意味更浓的鄙视和憎恶。“郁世勋的尸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我给你！你放我们走！”
“郁世霆，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杀了你，杀了郁铭琛对我来说，和任何一件其他不相干的事情都不冲突。”
郁墨寒停了停，垂下了头，仍由夕阳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边，唯独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谙的如同地狱，再难以透进光泽：“而且，用你们俩的狗命来抵债，我一点都不觉得为过。”
“湛可被我送走了！我承认！她身体不行了！我找到了合适的配型！营地里的医生也跟着一起离开，这点你可以去查一查。迈克！就是当年你父亲基地的顶级研究员。是他介绍的脊髓捐献者！”
郁世霆一气说完，直勾勾的看着郁墨寒，吃不准他到底信不信。空气死寂了下去。远处不断有巨松上的雪震落，带动了悉悉率率的声响。“南宵呢。”
“他们，他们是真的好上了！一起走了！”
“什么时候。”
“今天早晨。”
郁世霆不假思索回答的很快，郁墨寒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冰冷枪支的外延，像是在想什么。“少主，雷达监测，刚刚那辆飞机去向确实是边境线的方向。我们开足马力追现在也来不及。”
尼奥的话指向性很明确。郁墨寒垂下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