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在画室门口停住,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踮起脚尖慢慢打开了门。画室里开着几盏灯。大部分的角落都隐没在黑暗里。他小小的身影穿过丛林一般的画架,向着亮光集中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就停住了。黑葡萄一样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一幅画,慢慢的泪水滑落了他的脸颊—――郁明珠穿着浅色的睡衣,温柔的靠在阳台的软塌上,沉沉的睡着觉。“明珠阿姨……”杰瑞伸出了小手,全然忘了金至诚曾经给他的忠告 ――画面无论干不干都不能用手触碰。小男孩的手指尖传来一些湿滑,他看去,自己的手指上已经染了些肉粉色的颜料,而在画上,郁明珠的胳膊上出现了小小几只指纹……杰瑞捏了捏小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把颜料往衣服上蹭了蹭。这时候他才发现,在丛林一样的画室深处,到处都是郁明珠的画像。有她躺着的,站着的,喝水的,笑着吃东西的。头发长长短短,颜色也变了几遭,可是统统都是郁明珠。他慢慢的走到了一副素描旁边,咬着手指头欣赏了会儿――照片里的郁明珠骑着摩托车,潇洒的夹克勾勒着她健美修长的身材,她扭过头冲着后面甜甜的笑着。杰瑞盯着那张不过A3纸大小的画像“吃吃”的笑出了声音,想也不想,伸手就拿了下来,小心的卷好之后他夹在了胳膊底下。男孩在画室里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那个躲在画室里,据说很厉害的男人,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现。走廊里隐隐约约的传来女佣焦急的呼喊。杰瑞有些紧张,慌慌张张的把素描塞进了衣服里,赶紧跑了出去……抽烟回来的克劳德,刚刚上二楼,就看到了三楼拐角处被女佣牵着手离开的小男孩的背影。透过香烟薄薄的雾气,他眯了眯眼。在不远处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的一刻,他还是收回了目光……――仅仅用了三天,郁明珠就完全适应了每日增加到她药剂里泄力粉的剂量。被窝下她的脚趾和手已经完全恢复了动力。此时此刻她竟然滋生出被郁世霆虐待过的庆幸—――如果不是那三年的人体试验,她不会产生如此强大的抗体,更不可能应付这个意大利人对自己的图谋不轨。女佣给她喂了些流质。郁明珠动了些脑筋,在吃到二分之一的时候强迫自己呕吐了起来。女佣果然有些不耐烦,扔在了半碗营养糊就转身离开。所剩的时间不多,郁明珠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脚在颤颤巍巍接触到地毯时差点一软跪在了地上。她支撑着扶着床沿站起来,一步步挪向窗边。放眼望去,郁明珠只觉得心里一阵绝望—――厚实的窗帘后,她看到了茫茫然的水域。她费了些力气,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就在那一瞬间,猛烈的海风就汹涌的顺着缝隙灌了进来。她探出头,望向周遭。她所处的房间在灯塔型建筑物的三楼。每一层挑高极高,粗粗打量,到底部的水面接近二十米。汹涌的海水拍打着礁石也拍打着城堡的底部 ――八面环海,她被围困住了。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声响,郁明珠赶紧合上了窗户,拉好了窗帘,迅速窜回床边。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缩进了被窝里。男人的轮椅滑动的很慢,闭着眼睛的郁明珠直觉他在打量着什么。屏息凝神,她动也不敢动。弗朗西斯的目光从床上的女人打量到了微微移动的窗帘,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不吃东西?”
“放我走……”郁明珠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一点。一叠东西扔在了郁明珠的身上。她睁开了眼,垂眸看去:那是一打厚厚的资料,首页上便是她的头像,以及与郁墨寒的合照。“美国郁氏的千金,郁氏的女总裁。还是黑蛇组织曾经的头目。没想到,我的手下随随便便捡了个女人,尽然是个宝贝。”
“你要怎样。”
郁明珠听起来冷静了很多,这种冷静也让她强装的虚弱荡然无存,平添了力量。弗朗西斯挠了挠下巴,饶有兴趣的重新打量着郁明珠,嘴角勾着笑:“不怎么样。其实你应该庆幸,自己首先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其次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呵,这是什么意思。”
“长得漂亮才有可能被我的下属们绑回来献给我,而不是直接乱枪打死。至于有头有脸么,这样你才配得上我。”
郁明珠的瞳孔骤然紧缩,弗朗西斯的脸凑了过来,似乎在闻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其实最开始让你赢得竞争的,是你用你的机智逃脱了一场入室抢劫,或者是强奸。要知道,那天出任务的人,可是我们不错的老手。你一个女人轻轻松松的制服了他,我不得不说,你很有吸引力。”
“什么竞争……”被窝下,郁明珠的手捏紧,像是在积蓄看不见的力量。“多少女人渴望被我睡,而嫁给我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我需要通知你,你似乎拥有了做我未来妻子的资格。”
“你做梦!”
郁明珠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暴起,撩起被子的同时就把床单扑在了男人的脸上。她的计划是蒙住弗朗西斯的视野后迅速窜到他的后方卡住他的命门,然后搜罗了武器冲出去。可是让郁明珠惊讶万分的是,几乎是在她发动攻击甚至用楚楚可怜的眸子做出障眼法的同时,瘫坐在轮椅上的弗朗西斯在她都没有看清楚的瞬间掀开了被单,冰冷的手枪抵住了她的背部。“很机敏,很聪明,以后我们的孩子会非常出色。”
男人的声音冰冷至极,带着森寒的警告,像是地狱传出来的锣鼓声。郁明珠僵住,努力平定着呼吸,另外一只手放在弗朗西斯看不到的角落,缓缓的从枕头底下抽出前几日护工不在意留下的指甲刀。刀片被她按在床沿,修磨的十分锋利。可是即便是微乎其微的小动作,也被身后的弗朗西斯无情的拆穿。他扬手三只短刀从不知名的角落飞出,在冲击力的作用下,软绵绵的鹅毛枕头飞了出去,那一小截明晃晃的刀片就彻底暴露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