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提首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此刻十几条快艇已经聚集到了货船下。货船上的灯稀稀落落,巨大的甲板上安安静静。他再次让身后的商船发送了通话请求,回应他们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等待声。他拿出了望远镜,甲板最上层的指挥室和通讯室一个人都没有。他骂了一句脏话,让人迅速行动。那些训练有素的人,很快从包里掏出了带着铁钉的绳索。十几条粗绳在夜空中抛出了一道道弧线,很快,他们就像黑夜里伺机狩猎的动物,登上了货轮。货轮的船长在五分钟后悠闲自得从休息室里出来,一脸淡定的笑意。盖提气的眉毛直跳:“艾薇那个小妞呢!”
“盖提先生,我们家小姐在家里,不在船上。”
“放屁!几分钟前我才和她说过话!给我搜!”
船长不温不火的阻拦了一下,见他们决心已定,便由了克莫洛的人在船上肆意搜索。他掏出了烟斗,对着夜色里越来越沉不住气的盖提笑了笑:“我们老爷说了,做生意以和为贵。伊文思从来不主动招惹你们,年轻人,你已经算好了这笔账划给谁了?”
盖提气冲冲的把手枪上了膛,直指船上的下颚。见他要伤人,船长身后的船员们也迅速武装,两拨人针锋相对起来。“我哥哥被人杀了!如果你们包庇了凶手,我现在就可以把整条船炸了!”
船长笑盈盈的继续吸着烟斗,甚至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轻便。半个欧洲的远洋船只都是伊文思家族的。我想老爷不会在意这一条两条。”
手下不断来报,搜罗了大大小小的船舱和货仓,并没有看到任何郁明珠的下落。盖提的眸子已经阴沉到了极致,正准备下令开枪射杀,身后的海面里却传来了诡异的动静。十几个人像是鲛人一般,直愣愣的从海面上,宛如火箭发射一般跃起。他们带起了巨大的水花,也掩饰住了不远处一艘还未开马达,静静滑行出去快艇的声影。“什么东西!”
盖提的一个手下举枪正要瞄准射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直勾勾的倒了下去。“鲛人们”手里射出的短标像是一刀短促的闪电直击那些人的喉头,精准无差,个个致命。在他们像黑影一般落到甲板之前,盖提身边已经断断续续有好几个人被这样杀掉。克莫洛迅速击中了火力与对方厮杀,很快整个货船上一篇混战……在两海里开外的海面上,四个人乘坐的快艇已经到了安全区域,在枪声的掩护下,郁明珠开启了马达。快艇上海风骤起,越来越快的速度里,快艇在海平面上划出了白色的雪浪。盖提的听觉极好,即便周围都是枪林弹雨,他还是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他眯眼看向远方,在月光和海水黑白分明的交织下,一艘快艇正急速驶出货船笼罩的范围内。“妈的。”
他暗骂了一句,快速拨开那些下属的尸体,趁着没人注意,一跃跳入了海水中,游向了最近处的快艇。又一艘快艇出发。船上的“狼人”发现之后离开向艾薇发出了信号。艾薇在船上低头看向那段简短的话脸色大变:“他们追上来了!盖提似乎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郁明珠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看了一眼金至诚,后者默契的起身接过了她掌舵的方向盘,紧接着郁明珠把从船上带下来的狙击枪拿出来瞄准了身后。夜色茫茫,快艇的声音越来越大却因为风向的原因一时间无法判断来源。郁明珠屏气凝神的听了会儿,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在瞄准的枪口,盖提独自一人乘坐快艇杀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郁明珠也能感受他非要让自己死的心思。密集的枪声从两只船上各自响起。金属色的暗光在黑夜里昭示着两船之间的距离。光是用耳朵,郁明珠就知道越来越近了。她扭头看向金至诚:“弯下腰来!”
闻言三个人都学着郁明珠半蹲或者匍匐在船舱内。盖提冷笑了一下,换了后坐力极大的火箭筒,向着郁明珠所在海域的方向猛烈攻击。巨大的水花一波接着一波,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裳。因为海平面剧烈的震颤,快艇的航线受到了干扰,整个船身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晃了起来。一个趔趄,船身狠狠向右翻腾了一段距离。金至诚咬咬牙重新站稳了身子,抓起了失控的船舵。眼看着盖提和自己船只的距离越来越小,郁明珠也换了大后坐力远射程的武器,对着盖提的方向狠狠进攻。盖提一个人单枪匹马,只能一边稳住船只一边继续寻找追赶的机会。郁明珠这里频频回头,不放心的打量着金至诚,后者只是对着她投以安抚的眼神。郁明珠咬咬牙,从武器袋里拿出了一颗小型鱼雷,拔了针鞘后,鱼雷顶部的显示屏开始倒计时,她一松手,鱼雷便被直勾勾扔了出去。五四三二一……郁明珠在心里默念着倒计时。远处的船只似乎停顿了一下,郁明珠还未看清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时,一枚子弹裹挟着一道光便冲着他们发射而来。与此同时,鱼雷精准的在盖提快艇上方爆炸。一片火光升腾着从海平面上升腾而起。原本盖提所呆的地方被火海吞噬。“太好了!”
发出欢呼声的是爱莎,紧跟是艾薇的尖叫,“哥!!”
郁明珠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滞。她转过头去,金至诚浅色的风衣在海风里飞扬着,但是风衣上去染着深色的快速蔓延的血液……只是一个转身,金至诚的目光刚刚落到郁明珠身上,整个人就像被风卷走了一样,直直的坠入了海水之中……――郁墨寒在婚礼前,亲自飞了一趟意大利,见到了郁明珠和杰瑞。再次看到杰瑞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男孩的眼睛不复闪亮清澈,像是不知道哭了多少个昼夜,红肿的像个小桃子。郁明珠一言不发,消瘦而苍白。全身黑色,她只是把孩子牵到了郁墨寒身边:“这里不能呆了,让他跟着你,我会放心些。”
郁墨寒自然而然的牵过了孩子,并未对郁明珠这段时间的去向发问。杰瑞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强忍着眼泪,转过身去抱住了郁明珠的大腿:“妈妈……杰瑞和你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