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被郁墨寒这一脚踹的差点喘不上气来。他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身后的女人像是反应过来郁墨寒的所指,捂着嘴哭了出来。“墨寒……你是说,杰瑞被人欺负了么?”
她呜咽了两句直接扭头对着一直看顾杰瑞的女佣瞪去。女佣吓得直哆嗦,一个劲的摆手。谁敢在这个档口去惹郁家的阎王爷和小祖宗杰瑞。“郁少我没有!杰瑞很可爱很乖,我不可能虐待他!”
女人冷哼了一声,走到了女佣面前:“是么,杰瑞可是口口声声跟我说,你有时候被他缠的很烦,会凶他。”
女佣闻言一顿,咧着嘴就哭了起来,拽着郁墨寒的袖子拼命摇头:“没有!郁少我没有!”
“安静!”
郁墨寒眉眼都是戾气,低吼了一声制止了两人的闹剧。女佣收了声,郁墨寒旁边的女人也不再说话。沙发上的杰瑞转醒。但却因为用了药受了伤,整个人都恹恹的。他圆圆的脑袋有气无力的架在脖子上,大大的眼睛费劲的抬起看向郁墨寒。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要对着郁墨寒说什么。但是苍白的小嘴却抿的很紧,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郁墨寒收敛了脸上的戾气,俯身抱起了他。小小的杰瑞在郁墨寒的怀里沉沉靠去,又乖顺的闭上了眼睛。郁墨寒看也没有看身后的女人,抱着孩子就往二楼的方向走去。书房的门被推开。自从郁墨寒不再和“湛可”共处一室后,“湛可”就搬去了其他的客房。书房很安静,也很安全,杰瑞的精神好了一些。“抱歉。”
郁墨寒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又在他的额头上轻轻靠了靠。杰瑞摇摇头,指了指门的方向,似乎是要说些什么。郁墨寒低头看着他,琢磨了一下:“有人走进你的房间?”
杰瑞疲惫的点点头。“女佣还是湛可?”
杰瑞伸出了两个软软的小手指。选项二,湛可。“她打你了么?”
郁墨寒问这句话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收紧。杰瑞似乎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有些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郁墨寒,小手拍了拍他的大手。郁墨寒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勾了勾嘴唇:“舅舅不生气,你直接说。”
“打了……还……踢了墨汁儿。”
像是一定要说出真相一般,尽管很费力,杰瑞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说完了他低低的喘气,脸色有点通红。郁墨寒的脸拉长,下颌骨收紧。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男孩,轻轻抚摸他的脊椎给他顺气。“舅舅记下来了。”
杰瑞闭上了眼睛,换了个舒服姿势蜷缩在郁墨寒的怀里,呼吸渐渐平稳直至安安静静的睡去。郁墨寒眼底的阴霾一点点的汇聚。从他醒来,到与这个女人相处所有的画面像是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的回放着。所有他忽略的,注意到的细节都被无限的放大。答案呼之欲出。――夜深了。杰瑞在郁墨寒的大床上睡得很安稳。小男孩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郁墨寒坐在一旁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医生亨特传过来的资料。整个北美,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做骨髓移植的案例材料这在这里。通过排查血型,郁墨寒很快锁定了一处可疑的记录来源。在美墨交界处的一家名气一般的私人诊所里,有人紧急重金调用了与湛可一样的血型。尼奥很快就找到了路控和诊所附近的监控,郁墨寒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南宵,原黑蛇组织的灵魂人物之一。迈克,正是当年郁氏抗肿瘤药物项目组的组员,后因为违法实验而被警方拘捕,又被人重金保释,下落不明。在红柳谷高尔夫球场,董事会老苏嘴里那个别有用心的研究员就是他。郁墨寒追踪他的线索直到查到了郁世霆才中断。说迈克与郁世霆没有关系,是不可能的。南宵与迈克,组合在一起,郁墨寒只能想到一个答案:真正的湛可还活着。这种感觉像是世界所有的光明都湮灭,只剩下炎炎的地狱烈火,而在这烈火里,涌出了一股清泉。这种感觉,是楼上假的湛可出现时,郁墨寒没有体会到的。他没有亲近的冲动,也没有爱抚她的冲动,连基本的交流冲动都少之又少。眼前人像心上人却又说不出的古怪。他一度以为,自自己醒来后,对眼前湛可的冷落和疏离是出于湛云海与陶敏死亡的愧疚与阴影。在接手了湛氏集团,又连轴转的处理了郁世霆,处理了湛云海陶敏的后事后,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何种态度,何种颜面面对湛可。他深爱她,而她也对自己有着浓烈的依赖于信任。更何况,湛霖把她带回来时,湛可自称再度失忆。她的身体、大脑和情绪都很脆弱。郁墨寒一次次忍住和盘托出的冲动。每次看到那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郁墨寒都觉得自己没办法平静的看着“湛可”就这么平静的皆受了自己父母的死亡,而完全对自己没有怨恨。呵,真相被杰瑞点破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一切古怪的来源。她不是湛可,自然不会承袭湛可的情感。这种情感与记忆无关,而是完全处于湛可的本能与本性。比如湛可喜欢杰瑞,湛可不会伤害动物,比如湛可不会纵容自己亲人的惨死。想到这里,郁墨寒的手指攥紧。他自然会和她澄清这一切。无论湛可怎么恨自己,怎么疏远自己。她活着就好。这依然是个拥有湛可的世界,而不是失去她的人间炼狱。他恨自己为什么后知后觉,也恨自己过早放弃求索湛可活下来的证据与线索。他立刻打电话安排了下去,让郁氏在所有交通要塞,出入境的地方设立了盘查口。所有年龄、身材与南宵迈克类似的人统统不能放过,当然也包括湛可。安排完了这一切,郁墨寒的脸上兴奋与喜悦的光芒一点点燃了起来。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那双眸子深处再度有了生命的迹象。临近午夜,屋外传来了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郁墨寒放下了手头的资料,走出了卧室。书房内,敲门声依然不依不饶的响着,郁墨寒打开了门。那个顶着湛可脸蛋的女人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