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率先用的人就是郁铭琛。看着她还是有些魂不附体，郁墨寒轻叹了口气，拉着她在廊下坐下。“记不记得起来，一些在美国的记忆？”

湛可垂着头：“我一度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原来那是因为他们给我的脑子里填塞了那些东西。”

“是。不怪你，如果我早想到了这一层，你不至于纠结这么久。”

“我家，到底藏着什么？”

“或许有，或许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更重要的是让你心底深处憎恨我，讨厌我。”

湛可沉默了。从头到尾，她扮演的更像是一个双面间谍，无非是郁家两代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她对郁墨寒的情感却成了祭品。“在我的脑海里，我记得，我和郁铭琛去雪山幽会过。他带着我滑雪……从很高的山峰上……”那种冰冷的刀刮着脸颊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湛可，”郁墨寒抬起了她的下巴，逼着她从似是而非的回忆里抽身出来，“你不喜欢天寒地冻的地方。你不喜欢滑雪。”

湛可点点头，却依然有些郁闷：“可是它就在我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还记得，从前在郁家，医生说的话么。时间一长，这些都会被代谢掉，真的假的不可能永远都滞留在你脑海里。”

湛可突然抬起了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到了我爸妈死在你的脚边，身上都是血，你举着手枪，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郁墨寒的下颚紧绷，眼睛陡然锐利了起来。“你是说，他们也给你植入过类似的记忆？”

湛可点点头。“所以同一个场景，你看到了两次？”

湛可再次点头。郁墨寒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压抑着强烈的情绪：“南宵告诉我，李维斯把你囚禁在南部的一座山上。葬礼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湛可点点头，她不知道李维斯到底是怎么认出来她的，但是在葬礼目睹了一切后，她就浑浑噩噩被他带走。郁墨寒安静了下来，许久没有动弹。杰瑞从房间里跑出来，小心翼翼拽了拽郁墨寒的衣角：“里面的叔叔醒了……舅舅。”

郁墨寒拍了拍他的脑袋，转头看向湛可：“你们跟着尼奥去拍卖间，我等会就来。”

湛可还想说什么，但只是应了一声，便牵着杰瑞往前走。走了两步，她转过身来看了看郁墨寒：“注意安全。”

说罢她就有些后悔，她像是咬了舌头一般，脸一红扭头就走。杰瑞不明所以，只知道湛可突然加快了脚步，也只能噔噔噔的跟上去。两人身后，郁墨寒无声的笑了笑。――一整个白天的展览后，湛可本来觉得应该没什么人留下来，跟着秘书走到拍卖室却吓了一跳。拍卖室是宛如小剧场一样分成上下两层的。秘书带着两人直接去了二楼位置最好的包间。从上往下看，深蓝色的幕布前，拍卖用的设备一应俱全。随着拍卖师登场，攒动的人头安静了下来。湛可觉得蜜汁尴尬。她扭头问秘书：“下面这些人都是郁墨寒请来的水军么？”

秘书一脸无语，有点崩溃：“郁太太，怎么可能……您没查手机么？”

湛可摇摇头，她午睡醒来差点让人拖走，查什么手机。她低头去掏手机，秘书已经把新闻翻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湛可挑了挑眉头，当天的热搜赫然写着“郁氏总裁之妻个人画展慈善拍卖”。连同几个混进来做直播的视频，点击率都上了十几万。湛可的第一反应是，应该没人会正经买的，可是随着拍卖师的第一锤落地，她七八年前画的一副风景画就以十万的价格卖了出去。那只是一个　A3大小的装饰画，湛可当时基本上以试新画笔的咸鱼心情来画的，谁知道……她有些尴尬。杰瑞沮丧的扭过头，大眼睛里有些湿漉漉的看着湛可：“果然，舅舅说，两百块钱是不够的。”

眼睛里还有些蜜汁哀怨。湛可揉揉额头，摸摸他的脑门：“那以后舅妈陪你一起做家务。”

一幅幅画很快都拍卖了出去。价格一路上水涨船高。湛可有些心虚。“你现在是开心还是想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郁墨寒折回来，坐在她的身边，把湛可勾进了怀里。“真的有人买我的画啊……好奇幻。”

“怎么，是觉得出的价格太高了？”

“不不，不是价格。”

湛可对于价格其实是甚为满意的，毕竟都是自己花了精力时间去弄的。可是当那副压轴的画被搬出来时，底价开到了100万，湛可瞬间瞪圆了眼睛，觉得郁墨寒在胡闹。“《时空恋人》轻拍价100万。”

场上瞬间有片刻的冷却。湛可慌张的扭头看着郁墨寒：“为什么要定这么高？”

郁墨寒抿嘴笑着，没有作声。过了两秒，拍卖师却放低了声调：“这是现在收山的约瑟夫　伊文思大师亲自指点的画作。画作不过数月前刚刚完成，如果谁拍的这幅画，谁就有机会与郁太太、伊文思先生共进晚餐。”

几乎是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秒后，场上的竞价声就此起彼伏。湛可一脸无法承受的样子，愣愣的看向郁墨寒：“约瑟夫什么时候指点我画了这幅画……什么叫做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