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这孩子是谁？”

阮清安问，同为男人，他理解一些沈嘉熙的做法。沈嘉熙扯了领带颓废的坐在走廊上，“医院的弃婴。”

“所以那时候，你也知道沈珞有心脏病。”

沈嘉熙点头，望向地面，“知道。”

阮清安叹口气，再打他有什么用，他当初不过是太过担心虚弱的妻子，才撒了善意的谎，至少五年前，他让阮珞颜开心过。“这样也好，你走吧。”

既然不是他的女儿，既然颜颜也不是他的妻子，他也无需在这里了。沈嘉熙应了一声，阮清安进了房间。“他怎么说？”

阮珞颜呆呆望着前面，声音却是故作镇定地冷静。“当年，你们的孩子，没保住…”阮清安尽量用很轻的声音说出来，这样的二次打击，当年沈嘉熙替她受了，现在却是要加倍还回来。果不其然，阮珞颜瘦弱的肩膀埋进自己的头，正个人开始抽泣，颤抖，那种巨大的悲痛环绕在身边，是为当年亲生孩子的死，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妈妈。那种身中巨大的东西流失的感觉，不是顺产，是失去。而当时自己竟什么也不知道。更可悲的是，自己当时还以为保住孩子而感到幸福，和沾沾自喜。当时的沈嘉熙，看着自己，一定很可笑吧？阮珞颜倒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泪横流，同时心里还在担心着，还在急救室里，以为是亲生女儿的沈珞。是两重刺痛，痛上加痛，阮清安叹口气，这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自己的妹妹，自己最清楚，安慰算什么，话语是不痛不痒。“我去看看沈珞怎么样了。“阮清安说一声，从病房退出来，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或是痛哭，总比强忍着好。像是管不住的水龙头，泪水迷糊住了眼睛，她闭上眼，也不敢睡，还要听沈珞的消息。五年了，即使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只是没有以前那么自责，愧疚转移到了真正失去的那孩子，如同前一个孩子，都没能保住。想要爬起身，去看看沈珞有没有出来，可是周身没有力气，她有些狂躁，被现实个谎言折磨的形同虚设，想盼着死去，可是又不能，责任还有太多，死多容易，一切苦难让活着的人承受。突听到脚步声，阮珞颜转过身，是阮清安进来，终是松了口气：“小珞，没事了。”

“那就好。”

阮珞颜说着，想要起来，无奈自己虚乏，还要被哥哥扶起来，到沈珞病房里去。她的脸已经没有那么红，脸上带了氧气罩，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虚弱。阮珞颜心疼的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又放在自己眼前，哽咽：“小珞，快点好起来。”

“哥，医生怎么说？”

她又问。“医生的意思，，观察观察，直接手术。”

阮清安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可是现在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一半……”阮珞颜的眼泪瞬间掉落，止不住的心疼。“再长大再做呢？”

她又问。“不能，医生说已经不能再等…不然会恶化。”

虽然很残忍，但是必须要做生命的选择题，虽然有可能，一旦做错，就是万丈深渊。“做吧，小珞一定会没事。”

阮珞颜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整个人如飘浮在大海里的飘零，汹涌冰冷，没人能救得了自己，只能自渡，还要渡自己的女儿。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活着的人，要万分珍惜。到傍晚时分，沈珞醒过来，眼睛因为虚弱，不像平常那样大而有神。“妈妈，这是医院吗？”

沈珞问。阮珞颜点头，手轻轻触沈珞的脸，“是啊，我们小珞，就快要做手术了，做完手术，就可以像普通小孩子一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听的阮清安鼻子也发酸。沈珞眉眼弯弯，小虎牙露出来，又瞪大眼睛仔细看向阮珞颜，她眼睛尖，又要问：“妈妈是不是哭过了？谁欺负妈妈了？！”

阮珞颜摇头，“没有啊，妈妈没有哭。”

可是浓重的鼻音又把她暴露，聪慧如沈珞，小声自责道：“对不起妈妈，一定是小珞，让你担心。”

阮珞颜手附在她头上，“不是小珞的错，小珞快点好起来。”

沈珞这才笑，可是整个人看起来该是特别虚弱。已经过了很久，沈珞仍不能吃东西，喝了一点东西，沉沉睡过去。女儿吃不下，阮珞颜也吃不下，动也不想动，不想离开她半步，就呆坐她床边，看着她的脸。阮清安实在看不下去，买了汤让阮珞颜喝，她也不喝，只一味地摇头。“你自己垮了身体，该怎么照顾沈珞？”

阮清安有些恼。阮珞颜一怔，是啊，还要照顾沈珞，她赶紧拿过哥哥手中的汤，一口气就要喝进去，上气不接下气，让阮清安更是心疼。到晚上，沈珞睡的熟，阮珞颜仍不敢睡，阮清安守在外面，还以为她会睡。可是身体撑不住，总要打瞌睡，阮珞颜撑着下巴，却开始左摇右晃。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来，那臂膀很温暖厚实，阮珞颜不自觉的就想靠在里面，还以为是自家哥哥。“我还要看着沈珞。”

阮珞颜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却还要逞强。他按住她肩膀，在她耳边低语：“我来看着，你睡。”

那声音有镇定人心的作用，她松弛下来，才敢放心沉沉睡去。她的睡颜仍然安恬，如同孩子，可是眉心皱紧在一起，看起来很是哀伤。他还是忍不住，俊脸底下来，呈着气息，慢慢靠近她的脸，轻吻了她的眉眼。她的眉眼舒展了些，睫毛还是轻微的颤动。只有对她，他才失了自控力，像得了失心疯，总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问，两只手抓住她手，深深吻下她的唇。可是却不能深入，她那么累，不能把她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