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不敢言语,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忍不住将阮珞颜的病情说出来,他不爱多管闲事,现下看那男人,准又是误会了。“呵。”
沈嘉熙冷笑,什么窝囊废男人,还不如病秧子周湛,自己这样抓着阮珞颜,他竟无动于衷这样看着,她的眼光,就是喜欢窝囊废吗?“窝囊废。”
沈嘉熙嘲讽一声,随即松开阮珞颜,一边的人都长舒口气,可他又到她面前,手掐在她下巴上,逼着她直视自己。她看着他眼睛,里面冰冷一片,可是却还是有自己在里面。“放开我。”
阮珞颜又重复,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旁人看来是被按的痛,其实不然,那是心底里的,反反复复的折磨。小甲也忍不住,试图将沈嘉熙拉开,可是旁边的舞娘收了沈嘉熙的钱,自然是要他开心,几个人拉住了小甲,将他拖在一边去,既然进来这里,就是不讲道理,只认钱。“痛?”
沈嘉熙嘴角上扬,“装的吧?你这么能装,把我耍的团团转,自己再逃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过你的自在日子,凭什么?”
她知道,他还是不甘心。她不语,一张嘴,怕就是哭声。四周很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并没有上前来管,因为即使两个人看起来敌对,也是像夫妻吵架一般,他们看起来,太过相配。“你到底想怎样?”
她冷冷的看着他,生压住心中波涛翻涌的难过。沈嘉熙终于松开,一旁不知是谁,拍马屁似的讨好,拿上烟给他,又帮他点燃,他呼出的烟气全都喷在阮珞颜脸上,呛的她咳嗽不止,脸色越发苍白。“先生,您和这位女士,什么关系?”
终于,一旁的舞女都看不下去,抑或是担忧沈嘉熙的注意力,不会回到自己身上。他将烟按在桌上,阴冷狭长的眸子,最后睨她一眼,站起身来,搂住舞女离开。阮珞颜看他的背影,他轻佻的手揽在女人身上,再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阮珞颜一直僵直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整个松口气,好像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可是那老虎走了,心上还是想被豁了个口子。这地方不能呆了,中心城,东部西部,谁知他什么时候走,只要碰到,他就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她起身,从酒厅出来,这才放松摊开手心,一手的汗,幸而微风过来,一点点干掉了。小甲也跟着被放出来,和她并排走,他一个大男人,只觉自己有些没用,摸摸脑袋,“抱歉,刚刚没能帮到你。”
阮珞颜看他一眼,“幸好你没帮我,要不然你也惹得一身麻烦。”
“其实,实话实说,最后一段路他陪你过不好吗?何必弄的像仇人一样?”
小甲还是不解。“早点忘记好,说不定他会一直觉得我还活着,这样,他不会因为我离开悲痛,只会厌恶我,我才不要他哭。”
她脸上扬着轻松。小甲无奈摇摇头,正看着她脸又要说些什么,阮珞颜超他背后努努嘴,“他在门口。”
小甲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这是日料店的位置,本不想过来,一聊天,就要晃了神。那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也只当作听不到,阮珞颜在一边拉住小甲,“来都来了,见一面吧。”
没法再躲了,他们一同进去,阮珞颜从背后跟着,坐到桌子前,店里人很少,倒是可以多说些话,都还是尴尬得很。“我坐到吧台上去?”
阮珞颜欲要起身。被小甲拉住,“坐这儿就行,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高瘦男人面色有些不好,阮珞颜本以为饱受阻挠的情人相会,应是惺惺相惜的,怎么他们一副,有话说不出,小甲好像还对男人颇有微词,要不然不会来了这儿,也不愿见他?这样的事总不便于问,阮珞颜只在一边静静喝水。良久,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开了口:“小甲,你也该结婚了。”
“那也不关你事。”
小甲的语气很僵。怎么会让他结婚?阮珞颜还以为,他们一定会商量着怎么对抗世俗,怎么继续感情。“你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该这么自私。”
男人喝口水,拳头握起来,好像说这话,费掉了很多力气。小甲冷笑,“你也知道只有一个我啊…不过还是得祝贺你,新婚快乐。”
声音终于不再遮掩心里的凄凉。阮珞颜恍然,原来是这样……也是无妄的爱。男人本是舒朗眉目,此刻皱的不成样子,双手抱住脑袋,可能他想解释,可最终,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过是:“对不起,小甲,我输了,我敌不过现实。”
阮珞颜本以为小甲会起身就走,但他没有,相反的,他很冷静,说的却不是绝情的话,“我能,我的感情,能敌过一切东西。”
男人怔住,眼睛里流出的东西,是无奈和心疼。阮珞颜先起了身,到门口等小甲,她想,他们接下来应该可以说些真心话。她以为自己会等很久,巧了旁边有手机店,她买了新的手机,有了新的电话号码,却谁也没有联系,只是上网,查航班消息。不知道沈嘉熙什么时候会走,但她自己确实要远行了。小甲出来的却很快,扯了扯她头发,“走,回家去。”
男人跟出来,阮珞颜和他对视,一边走一边听他用很大的声音说:“好好照顾小甲!”
而自己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啊…小甲拉着她衣袖,小声道:“不用再理会。”
两人找到车子,小甲迅速地开车,在路上,阮珞颜看着他的侧脸,眼角里竟然有泪水。他们也没敌过现实吧。阮珞颜悄悄叹口气,“今天需要再在你家借住一晚了,我明天就去加国。”
小甲看她一眼,“那里有亲人?”
“没。”
阮珞颜撇嘴,“说了不想让任何一个我爱的人,为了我哭。”
她把脑袋伸出车外,脸浸在柔软的风里,“就让我一人,安然离开这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