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当干部了？”

当秦淮茹从儿子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她也是轧钢厂的正式职工，对于这些单位的升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像一大爷，八级钳工，年龄跟本事都大，可不还是个工人？　　干部是什么？　　那是脱离了工人阶级，反过来开始管着工人的。　　李卫东才参加工作多久？　　怎么可能当干部？　　“我发誓，真是李卫斌偷偷告诉我的，他还嘱咐我不要乱说。”

棒梗梗着脖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行了，小孩子哪懂什么叫干部？兴许是管着两三个人。”

秦淮茹摇摇头。　　这种班组长，在轧钢厂也有很多。　　但仍旧远远谈不上干部。　　“不对，李卫斌说他二哥是副队长，还是什么副科长，管着好多人。”

“吃你的饭吧，越说越玄乎了，还副科长。”

秦淮茹摇摇头，越发的不信这番孩子话。　　只是等吃完饭后，她收拾好桌子，就扭头拐了出去。　　“傻柱，在家吗？”

秦淮茹直接来到傻柱家，此时，傻柱正在屋里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妹妹说这话。　　“秦姐，那会刚吃，您这是有事？”

傻柱见到秦淮茹，往前凑了两步。　　“有点事想找你问问。”

秦淮茹见何雨水也在，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什么事？”

不但是傻柱好奇，就连何雨水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那会棒梗回家跟我说，李卫东当干部了？你知道吗？”

“卫东兄弟当干部？怎么可能。”

傻柱一听，便用力摇头。　　他可是知道李卫东在什么单位上班，先不说才去几天，光年龄就摆在那，怎么可能当干部。　　“可棒梗说是李家老三在学校跟他说的，是在饭桌上听来的，好像当了什么农场的副队长，还是副科长来着。”

秦淮茹想了想说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之前了解过，卫东在农场上班，他那农场里倒是有副队长，但副队长可是对应着副科级。”

傻柱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何雨水就忍不住轻笑出来。　　“秦姐，李卫东怎么可能当副队长？准是小孩子吹牛，我看你挺关心他的嘛？”

“胡说什么呢？秦姐是想把妹妹介绍给卫东，所以想多了解点情况。”

傻柱这会倒也不记挂秦京茹了。　　因为前不久，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对方，从各方面来讲，他都还算满意。　　更重要的是，对方是城里人，有个妹妹也在轧钢厂上班。　　“秦京茹？”

何雨水皱了皱眉头。　　那会，傻柱还在跟她说李卫东的事情，说她也不知道主动点，这让何雨水有点烦。　　她虽然见过李卫东一两面，但也仅限于此，而且她也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　　但是，当秦淮茹也要把妹妹介绍给李卫东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总觉得，好像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哪怕她对李卫东并没有什么感觉。　　傻柱没瞧见妹妹的异样，他对着秦淮茹歉意的笑了笑。　　“秦姐，小孩子的话听听就行了，不用当真。”

“嗯，我知道了。”

秦淮茹点点头。　　本来她还有不少话想问问傻柱的，但因为何雨水在，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回到家后，她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床另一边的秦京茹也是如此。　　关于有人给傻柱介绍对象的事情她已经知道。　　原本，她还觉得傻柱年纪大，长得丑，还是在姐姐的劝解下才同意。　　但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成，人家马上就要有对象了，还是个城里姑娘。　　据说长得也挺漂亮。　　她一个农村来的丫头，凭什么跟人家比？　　虽然没了傻柱，但姐姐先前也提过李卫东几次，只是没了下文。　　尽管她也不相信李卫东真的当了干部，可万一呢？　　岂不是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那她还能在城里待多久？　　真的要回农村吗？　　住惯了城里，不用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挣工分，让她再回乡下，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一刻，她心底升起了浓浓的不甘。　　她必须要想办法留在城里。　　哪怕……　　李卫东自然不知道秦淮茹一家子都对他‘格外关心’。　　独自烫完脚后，他就直接躺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李卫东直接来到新农场，然后就发现，赵海峰早就已经到了，并且除了他之外，这里的人也明显多了起来。　　粗略估计，差不多有两百号人。　　“卫东，快过来。”

赵海峰见着李卫东，招了招手。　　“队长，指导员这效率挺高嘛。”

李卫东上前。　　虽然没看到周纪，但昨天对方刚说完，今天就把人拉来，足见能力。　　“人还是太少了，他那边正挨个农场堵门呢。”

赵海峰点点头，然后指着诸多犯人正在收拾的地方道：“按照先前的规划，最近几天会先把这一片平整出来，然后建宿舍，先按照能住五百人的规模，这样效率比较快。”

赵海峰所指的位置，是昨天四人共同定下来的，位于一个果园的南边，正好借助缓坡，挡住冬天能冻死人的北风。　　而且，在果园里建个哨所，也能居高临下的观察整个农场的情况。　　“队长，咱们这边的工人跟狱警有什么安排吗？”

李卫东问道。　　“工人的话，监狱那边负责一部分，咱们自己招一部分，狱警的话，全部是刚刚复员的军人，由上边安排，怎么？有亲戚要安排工作？”

赵海峰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这年头，找份正式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甚至可以说很难。　　尤其是一些大厂子，更是可以说封闭。　　但凡有个正式工的名额，那是要传三代的。　　如今城内的待业青年越来越多，没工作，还吃着最低保障的商品粮，所以才要往乡下赶，去种地，自己养活自己。　　别说是李卫东，就连赵海峰自己，也得照顾下亲戚朋友。　　“嗯，可能需要几个名额。”

李卫东点点头。　　“先给你五个吧，不够再说，回头咱们商量着来。”

赵海峰虽然是队长，做事也雷厉风行，但为人却不独，更喜欢商量着来。　　这或许也跟新农场一切从头开始有关，光靠他自己也玩不转。　　像第三农场，几个副队长的存在感就有些低，各负责一摊子事情，显得泾渭分明。　　“好。”

有了赵海峰这话，李卫东接下来就好办了。　　虽然目前只有两个合适的人选，但名额多点，握在手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实际上，监狱那边既然把部分工人招聘交给新农场这边，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接下来几天，李卫东基本都在新农场度过。　　犯人居住的房子，还有办公住宿的地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转眼间，到了周末。　　吃了早饭后，李卫东就骑着自行车来到周晓白家附近等候。　　今天是约好一起去农科所的日子。　　只是，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却始终不见周晓白出来。　　对这个一向守时的姑娘来说，明显有些不正常。　　正当李卫东犹豫着，要不要上门去看看的时候，一个颇有气质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你就是李卫东吧？”

对方来到李卫东面前，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骑着的自行车，然后问道。　　“是我，您是？”

李卫东也打量着对方，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因为对方跟周晓白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我是晓白的母亲。”

对方的回答，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阿姨您好。”

李卫东怎么也没想到，没等来周晓白，反而等来了丈母……不对，是周晓白的母亲。　　“晓白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让我跟你说一声抱歉，不能陪你去农科所那边了。”

周晓白的母亲一脸平静的说着。　　她的身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屑等情绪，仿佛她的到来，只是转告消息。　　而李卫东对她而言，也只是个陌生人。　　并且从她的话中，基本也能判断出，周晓白已经坦白从宽。　　“没事，我自个去就行。”

李卫东赶忙回答。　　虽然他没有打算拐走对方的闺女，可底气也不是那么的足。　　“你如果有事找赵教授帮忙的话，可以提我的名字，我叫苏佩云，顺便帮我带声好。”

“好的。”

“以后有空了，可以来家里玩。”

周晓白的母亲说到这里顿了顿，又似乎在解释什么：“能够让晓白认可的朋友，不多。”

“我会的，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路上慢点。”

“好。”

双方的交谈很快就结束，李卫东跟对方告别后，骑上自行车就离开。　　只是，心里已经明白，这‘免费’的自行车，今后是没法再骑了。　　虽然人家自始至终没一句恶言，但态度，其实已经表明。　　对方不反对李卫东跟周晓白交朋友，但也仅限于普通朋友关系。　　他想要当人家的女婿，明显不够格。　　要是纠缠不放的话，估计周晓白在农场上班的日子，就要开始倒计时了。　　他也别想再去家里做客。　　“呵。”

不知道为什么，李卫东想起了一句烂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