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向暖想着乐媚与方娇娇都要走了，母女三人却还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吃餐饭，便打算自己做桌家常菜，当是告别宴了，谁知忙活了半天，方娇娇却晚饭前撅着嘴非要去外面吃，乐媚自是听她的意见，乐向暖看了眼辛苦准备的东西，有几分不高兴，但想着一别之后再一起吃饭，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便也由着她们，在方娇娇的带领下，进了一家风评不错的泰国餐厅。“乐向暖，你混得真不赖，这种地方也吃得起了，我一定要拍个照片留念。”

方娇娇一坐下，就对着菜单上菜品价格，店内的装修一阵狂拍。乐向暖笑笑不说话，乐媚却是嫌丢脸地抢过方娇娇的手机，“娇娇，你看看别人，谁像你这样，整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搞得以后进不来似的。”

“对啊，乐向暖和前姐夫复婚了，比这更高档的地方都能去，”方娇娇恍然大悟般，问向对面的乐向暖，“乐向暖，你到底在矫情什么，前姐夫多金帅气又大方，你放着少奶奶不做，非要端着架子摆谱，你有意思吗？”

“你们有意思吗，一天到晚说这件事，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别人休想干涉！方娇娇，如果你还想在这里用餐，就不要再提无关的人，或者你喜欢，你自己去找一个，赶紧点菜。”

乐向暖巴不得晋墨纶三个字，从自己耳朵里消失，可越这么想，越是容易一遍遍被人提起。“暖暖，晋总怎么会是无关的人，我把话撂这儿，你必须赶紧把他拿下，像晋总那样的人，即便离过婚，也很抢手的，他愿意不计前嫌，你就该感恩戴德了，别耍性子，妈妈嫁不了豪门，你不能错过了，听到了没？”

在乐媚看来，晋墨纶哪哪都好，而且嫁入豪门，俨然成了让乐向暖替她弥补的遗憾。“妈，从你知道我和晋墨纶结过婚后，一直都在说让我与他复婚，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离婚，我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他，我在他手上受过怎么样的委屈，他怎么侮辱过我，这些你都知道吗？”

碍着周围还有别人，乐向暖尽量压低了声音。“这些重要吗？乐向暖，你跟那个男人一个德行，放着眼前的富贵不要，偏偏要做遥不可及的梦，当你食不果腹的时候，尊严能当饭吃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晋总还要你，你就忍气吞声跟在他身边，讨好他就行，”在乐媚眼中，乐向暖的做法简直是愚蠢，“乐向暖，亏你还是重点大学毕业，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只要占了晋太太这个位置，只需在晋墨纶面前卑躬屈膝，到了外面，只有别人看你脸色的份；可要是换个人呢，对，你在家里有尊严了，但到外面，是一堆人的孙子，你所谓的尊严，被一堆人践踏。”

“暖暖，你每次都不听我的劝，但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你没经历过，不知道什么叫做贫贱夫妻百事哀，在现实面前，爱情尊严算个屁！暖暖，妈妈不想年纪大了，连生病都生不起。”

乐媚是真的向往不愁吃穿，可以任性挥霍的生活，也是真的穷怕了。在方娇娇父亲生意失败后，乐媚想一夜致富买过彩票，可日复一日的不中奖，让她把目光转到了赌场，尤其是尝了点甜头后，真的以为，她的人生能够靠牌桌打场翻身仗，从此沉迷赌博，一发不可收拾，而赌债也越积越多……她的前半生已无望，只能在后半生，通过女儿达成夙愿。乐媚说的这些话，乐向暖不是没有一点感触，尤其是她那句“怕生病都生不起”，着实触碰到了乐向暖柔软的地方，“妈，吃饭就吃饭，不说这些了，我现在自己有工作室，不会让你看不起病的，你只要把赌博的恶习戒了，我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唉，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乐向暖说到赌博的时候，乐媚心虚了，晋墨纶是帮他们还清了之前的赌债，可这几天，她在H市又输了不少，方娇娇的爸爸，在老家也又借了高利贷，乐媚生怕说多了会被乐向暖察觉，便低头吃起了菜，不再继续给乐向暖灌输自己的思想。“您不是才说，我跟向叔叔一个样吗？”

乐媚终于放弃她的那些大道理，终于不用再听到晋墨纶的名字，乐向暖心头松了一口气。乐媚才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郑重其事道：“对，你跟向天不光性格像，长得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暖暖，你记住，不论别人对你说什么，你都是向天的女儿，你的爸爸只有向天。”

“妈，您这是怎么了，昨天我去酒店的时候，也跟我这么说，今天又跟我强调这件事，我记得的。”

乐媚的这些话，此时的乐向暖未放在心上。送乐媚与方娇娇回到酒店后，乐向暖与她们约定了去机场的时间，到江边转了一圈，便径直往于小鱼的公寓而去，早上的时候，于小鱼非要乐向暖在离开前的最后一晚，陪着她一起睡，一大早，就亲自把乐向暖的行李搬到了她那儿。“暖暖，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我们才刚毕业，记得你纠结要不要与晋墨纶在一起，记得你拿着结婚证请我吃饭，可一眨眼，你和晋墨纶已经离婚五六年了，你还有了孩子当了妈，然后你又要离开了。”

于小鱼抱着娃娃，望着天花板，明明都还在眼前，眨了眨眼睛，“天呐，我竟然都快三十了，而且还一无所有，这么一看，你结过婚离过婚，有个小萌娃，还有个自己的工作室，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嘻嘻，小鱼，你有车有房有工作，而且不是还有个秦牧吗？”

“秦牧是挺好的，可暖暖，我还是舍不得你离开，就像我们刚毕业的时候，一起租房上下班，一起吃饭摆地摊，要是你没有遇见晋墨纶，多好呀。”

于小鱼说着说着，抱紧了手中的娃娃，眼睛亮亮地看向乐向暖。“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而且小鱼，我真的没有后悔遇到晋墨纶，”至少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幸福过的，只是后悔，两年前为什么要回来？“小鱼，你别哭了，我去E国，是要开始新的生活，我的工作室也在那里，会有更好的发展的，等一切稳定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来E国帮我。”

“暖暖，道理我都明白，就是舍不得，”于小鱼擦了擦眼泪，轻轻哼吟出声，“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