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向前油盐不进的态度，乌木喉仍未放弃：“我记得，你们曾经把空间宝石交给了阿斯加德；说明你们很清楚一件事，对地球而言，无限宝石更像是巨大的麻烦，而不是机遇。”

“我们愿意送给别人是一回事，你来抢是另一回事。”

向前依旧无动于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正的罪过不在于怀璧，而在于匹夫无力保护怀中的玉璧。

无限宝石固然是烫手的山芋，也要看拿在谁的手里。

同样是无限宝石，放在神盾局手里的时候，不但被人远程控制打开传送门，还被洛基单枪匹马从戒备森严的实验基地给抢走了。

但是同样规格的无限宝石放在向前手里，哪怕面对西索恩本体，他也有一战之力。所以，乌木喉想凭几句空洞的威胁就拿走宝石，还一拿两颗，简直是做梦。

除非乌木喉或者他背后的萨诺斯能证明自己比西索恩更强，那向前肯定二话不说，当场就达成交易，用宝石换和平。

只不过，他们主仆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早就动手硬抢了，又何必偷偷摸摸趁向前不备时搞偷袭，更不必在这里浪费口舌了。

乌木喉沉默不语。

向前不耐烦地出声催促：“不要拖延时间，我知道你们同时还打着时间宝石的主意。我只给你十秒钟，离开或者开战，选一个。”

随着向前话音落下，红色的粒子流像吹气球般迅速膨胀，无所顾忌地蔓延开来，仿佛一块高企万丈的红色幕布，遮蔽了大半个天空。

异样的景观也引得圣地之外加德满都的民众惊奇不已。

肆无忌惮的举动是在证明向前的决心；既然不惜代价要开战，自然就顾不上圣地暴露甚至整个魔法世界暴露的风险了。

同时，也是证明向前的能力；能够娴熟自如地操控一颗无限宝石，说明向前至少拥有了媲美当初古一法师的实力。当初古一法师就是凭一颗时间宝石震慑无尽维度，如今换做向前和现实宝石，效果也差不到哪儿去。

乌木喉伸手朝地面上摇摇晃晃的不倒翁玩偶轻轻一挥，将玩偶提到空中，面对着向前悬浮不动。虽然沉默不语，但是他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向前同样抬手一挥，玩偶重新变回了那个杀气腾腾的庞然大物。恢复了身体却尚未完全恢复神智的怪物被乌木喉提着直上云霄，奔环形飞船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环形飞船就猛然拔高，迅速消失在大气层之外。只留下满地齐瑞塔人的尸体，以及陆续恢复原形的武器、飞艇，证明之前发生的惨烈战斗。

目送敌人消失于视线之外，向前突然回头问道：“莫度和斯特兰奇是在港岛的圣殿吗？”

王师兄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还有一场仗没打完呢；“肯定是，你回来之前，纽约圣殿已经先传回失守的消息。港岛圣殿是我们最后的防线。”

向前不再多话，随手划开传送门；这道门刚一打开，无数透着不详气息的黑光就挤满了传送门圆形的空间。

多玛姆降临了？！

圣地的法师们惊骇不已，向前也是眉头微蹙。他能心安理得地扔下卡西利亚斯不管，很多时候是出于对古一老师的信任。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古一法师先是暗示他据有现实宝石，而后又安排斯特兰奇的历练和接任，让多玛姆成为新任至尊法师上位的垫脚石；前任至尊法师的一切举动似乎都在说明，她对眼下发生的事情早有洞见，胸有成竹。

考虑到时间宝石的特殊性，这种猜测的可信度不容置疑。

难道是古一老师犯了错，事件偏离了她的预知，出现了预料之外的结果？

向前无暇多想，顶着漫天黑光跨过“门槛”；这个时候，一个若有若无的念头在他心头泛起，让他陡然警觉的同时又疑惑不解。

这个莫名出现的念头包含着浓浓的担忧和对他安全归来的祈盼，但是向前又清楚地知道，这个念头并不属于他自己；它来得毫无征兆且一闪即逝，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源头与归处。

对于法师来说，尤其是对于常年参与维度战争的法师来说，心里突然出现的陌生想法，以及耳边突然响起的低沉呓语，意味着有神秘的力量已经成功入侵了你的心灵，意味着你将不得不面对一个能够直击心灵的强大敌人。

让向前警惕和不解的是这个敌人的来历。即便墨菲斯托、撒旦那样的地狱大君，也做不到无声无息入侵他的心灵；这个莫名出现的敌人会是谁，居然比地狱大君更强？

突然的心理变化没有耽搁向前的行动，他一边暗自警惕，一边若无其事地跨过传送门，进入另一边的战场。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港岛圣殿的情况，必要的时候还要给斯特兰奇兜底。

王师兄也不假思索地跟了过来；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卡玛泰姬。

就在传送门关闭的刹那，向前心里那个莫名出现的念头变得越发强烈；其中包含的情绪一瞬间千百倍地放大，几乎动摇了他的心境。

担忧和焦虑的外来情绪引发了向前自身的不安，这对于即将直面多玛姆的人来说无疑会导致巨大的负面影响。

向前目光冰冷，凝视着空无一物的黑光，眼中一个个卢恩符文浮现。代表着勇气、坚毅、果断等等正面情绪的字母相继出现，迅速组合成一道用于压制负面情绪的魔法符咒。

与此同时，现实宝石的红色光芒也开始绽放，粒子流环绕着向前的身体如波浪般翻滚流动。现实宝石对心灵状态没什么作用，但是宝石强大的威能可以给人以巨大的心理暗示，更容易塑造必胜的信念。

魔法与宝石的双重作用下，外来的负面情绪渐渐消散，就仿佛有人卸下心头重担，长长舒了口气；原本几乎动摇向前心境的强烈情绪只剩下微不可察的淡淡一缕，却顽固地在心头萦绕不去。

虽然未尽全功，但向前也只能暂时放下与心灵入侵者的对抗，因为来自多玛姆黑暗维度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厚，并逐渐与现实维度开始融合。

这个时候，向前无比确信，多玛姆确实降临了。

远处的街角，曾经熟悉的港岛圣殿已轰然倒塌，无数人惊慌逃亡，却逃不出黑暗维度的笼罩。

卡西利亚斯带着几个狂热者与斯特兰奇、莫度对峙。确切地说，已经不是对峙了，因为双方都没有了动手的打算。

卡西利亚斯一伙人正痴迷地打量着周围逐渐变异的空间，为他们所侍奉的主人降临地球而欢欣雀跃；莫度和斯特兰奇则是面若死灰，一副绝望且放弃抵抗的模样。

远远地，卡西利亚斯看到了走近的向前和王法师；他兴奋且得意地大喊：“你们来得太晚了，结局已经无可改变。黑暗将统治地球，我们都会成为黑暗的一份子。感谢我吧，因为你们也将享有永恒的安宁，享有一个没有时间流逝、没有空间桎梏、没有生也没有死的世界。”

这个多玛姆的信徒已经彻底堕入黑暗，从额头到眼眶、再到脸颊，露出大片青黑色如浓妆般的黑斑，那是身体接受了黑暗改造，灵魂逐渐融入黑暗维度时留在身体表面的痕迹。

向前知道，狂热者们不仅是脸上，在看不到的心口、手心、脚心等地方，也会出现同样的黑斑。

没等向前回答，斯特兰奇先猛打了个激灵：“你说什么，黑暗维度没有时间？”

“是的，没有时间，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那是永恒的生命。”

卡西利亚斯浑然不觉对方话中那一丝庆幸的语气。

莫度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绝望中还在驳斥卡玛泰姬的叛徒：“与其说永恒的生命，不如说是永恒的囚笼，永远的奴隶！”

斯特兰奇却顾不上再听他们的争吵，他急速打出连串的手印，阿戈摩托之眼绿光大盛，而后悬浮斗篷猛地一振下摆，带着斯特兰奇一飞冲天，笔直地撞进空间裂缝。

所有人都大惑不解；裂缝是黑暗维度与现实的交汇点，过了裂缝就是黑暗维度。斯特兰奇这是自知无望，所以主动求死？

众人的疑惑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钟，就听到虚空中一阵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个包裹在斗篷中的身影被空间缝隙“吐”了出来，砸落地面时还翻滚了一串的跟头。

斯特兰奇又回来了。

“唐吉坷德被风车吹回来了？”

卡西利亚斯冷笑嘲讽。

斯特兰奇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模样说明这个过程很是痛苦；“不，其实是风车翻转了转动的方向，准备把你们吸回去。”

“你在说什么胡……”卡西利亚斯本能地还想继续嘲讽两句，不料话音未落，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开始拉扯他的身体；他不禁脸色大变，回头去看，不仅是他一个，所有狂热者都被一团黑暗气息牵引着，往空间缝隙的方向拉扯。

惊骇之余，卡西利亚斯将目光投向了斯特兰奇；他知道，一切的变故必然起源于这个新入门不久的法师。

“我和多玛姆达成了交易，它会离开地球回到黑暗维度；同时，它也会把所有的信徒都带走。”

斯特兰奇面无表情地说着冷笑话，“祝贺你们，终于可以实现梦想，去你们所向往的天堂，永远生活在黑暗维度里了。”

卡西利亚斯没有机会回应这个无聊的冷笑话，他和其他狂热者一起，彻底被黑暗所吞噬；他们的身体、灵魂以及所有的生命能量，悉数化作黑暗维度的一部分，从空间缝隙倒流回去。

斯特兰奇甚至不忘再添一个冷笑话：“你们看禁书学习黑魔法的时候，真应该多翻一页的。”

原本浓郁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片刻之间，头顶又可见一片星光。

从绝境中被拉回来的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向前大约猜到斯特兰奇做了什么。手持现实宝石，让他对其他无限宝石的能量波动异常敏感；此刻，他清晰地感知到斯特兰奇身上积聚着浓郁的时间宝石能量。

“你在黑暗维度里经历了多长时间？”

向前问。

斯特兰奇可没想到自己极限翻盘的神来之笔会被人一语道破；他不由有些发愣：“你怎么知道？”

向前抬手召唤出现实宝石，不断翻滚的粒子流在他的控制下慢慢收缩，最后凝聚成一颗红色的宝石；“无限宝石的能量波动很容易辨认；从你进入黑暗空间再到你出来，时间宝石在很短的时间里释放了大量能量。”

斯特兰奇恍然：“原来如此；具体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我大概被杀了一千多次……是一千两百还是三百来着，我记不清了。”

“时间循环？”

“对！我告诉多玛姆，要么它主动离开地球，要么就永远被我困在时间循环里。”

斯特兰奇摊着手，“它杀了我一千多次，最后决定放弃。”

“不错的办法，让你掌控时间宝石果然是最合适的。”

向前淡然夸奖了一句。

多玛姆主动放弃，与其说是被耗尽了耐心，不如说是认识到了斯特兰奇的实力——掌控时间宝石的实力。

如果不是斯特兰奇，换一个人来做同样的事，恐怕死个五六回就承受不住时间宝石的力量，直接被反噬了。

正因为一千多次的循环死亡，让多玛姆意识到斯特兰奇能够将时间宝石运用自如，也有能力把口头威胁化作实际效果；这才让它不得不接受了斯特兰奇提出的条件。

“稍等，还有一点收尾工作要做。”

斯特兰奇再次催动时间宝石，圣殿以及周边建筑、人员的时间状态逐渐被逆转，恢复到灾难发生前的状态。

他们甚至连记忆都重置到了灾难之前的时间点。

斯特兰奇操控时间宝石的时候，向前也没有闲着；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一个方向，注视着星空下一片深邃的阴影。

两个全身包裹着黑色软甲的人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男一女，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