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时间宝石的意义，从保护地球一下子上升到保护宇宙；斯特兰奇可能感觉责任重大，使命光荣，突然激动得目光呆滞，无话可说。

“不要太激动。”

向前提醒，“无限宝石蕴含的危险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莫度虽然是个偏执狂，但是有一件事说对了；无限宝石是一种难以控制而且很容易反噬的力量。”

“反噬？什么样的反噬？”

斯特兰奇大惑不解；从第一次拿到阿戈摩托之眼开始，他感觉自己使用无限宝石总是得心应手，最多也就是玩脱了把某些东西的时间加速到毁坏，弄出点不大不小的骚动而已。

没见过还有更多的副作用啊？

向前嘴一撇，又开始习惯式地胡说八道：“那可不好说，反噬的种类多种多样；比如时间宝石，有可能突然扰乱你的时间状态，把你变回到刚出生的婴儿状态。婴儿的你，恐怕没办法再控制时间宝石把自己变回来吧？”

王师兄在一旁捧哏：“到时候我们还要给他换尿布？”

“再找个保姆，奶妈就不必了，可以冲泡奶粉；大概等你长到七八岁能理解魔法的时候，就有机会操控时间宝石把自己变回来了。”

向前煞有介事，“这么一想，反噬好像也不算太危险？”

王师兄故作疑惑：“那万一他不是变回婴儿，而是变回了受精卵的状态呢？”

“那可糟糕了。我们首先要找到办法把他……不对，是它——把它保存起来。让我想想，受精卵在体外能存活多久？”

斯特兰奇站在两个相声演员中间，面无表情地托起阿戈摩托之眼：“要不我们现场做个实验测试一下？你们谁愿意为实验做个牺牲？”

“嘿，不要滥用宝石的力量，莫度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盯着你呢。”

斯特兰奇翻着白眼，直觉来到卡玛泰姬之后，自己的冷笑话水平长进不少；至少，不拿自己薪水的人偶尔也会被自己逗笑了。

“打起精神来。”

向前郑重其事地拍拍斯特兰奇的肩膀，“拿好时间宝石，回到卡玛泰姬可能还有一场仗。”

“WHAT？”

医生不明所以，看看王法师，也同样一头雾水。

向前不再开玩笑，而是认真地说道：“赶来港岛之前，我遭遇了一次强大的心灵攻击。”

王法师骤然紧张：“对你的心灵攻击，有多强大？”

“简单地说，对方能直接干预我的情绪变化，而我没有丝毫防范，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只是情绪变化吗？”

看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斯特兰奇不是很理解；他如今全靠天赋生生把魔法实力抬高到一个难以企及的水平，对魔法知识处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

“如果在你需要稳定施法的时候，突然变得极度焦虑、恐慌、亢奋或者颓废，会发生什么？”

王师兄给他打了个比方，“还记得你学传送门的时候，那种自我否定的状态吗？”

这么一讲，斯特兰奇就明白了：“古一法师当初就应该让你来教我，而不是把我丢到雪山去。”

“是啊，我最多把你丢到食堂的锅炉里。”

王法师吐槽了一句，又问起了向前，“知道是谁发动的攻击么？”

向前摇摇头，眉头微蹙：“有一个猜测，但不是很确定。”

“谁？”

“心灵宝石。”

王法师直觉地不信：“宝石一直被安置在禁室，卡玛泰姬没有人能驱使它；尤其是旺达姐弟出事之后，再没有任何人靠近那颗宝石。”

“我并不是说有人使用了宝石。但是，它有可能自发地对我发动了攻击——就像它引诱旺达姐弟去触碰它。”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王法师说，“没有证据证明宝石自身存在独立意识。”

“但是心灵宝石很特殊，不是吗？它能控制宇宙中所有的意识体。这让我想起了凤凰，一个由生命情感力量聚合而成的存在；凤凰没有自我，但是存在本我。心灵宝石会不会也存在类似的情况？”

被向前这么一说，王师兄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可能性：“你准备怎么做？”

“很简单，我回去之后接触一下心灵宝石就知道了。到时候你们在远处监控，如果出了问题……”向前指着阿戈摩托之眼，“就用时间宝石回溯我的时间状态，回到接触宝石之前。”

说到这里，向前一拍额头：“差点忘了，这个先交给你，免得跟着我一起出事。”

他把凝聚成固态的现实宝石交到王法师手里。

“嘿，我怎么感觉这东西在吸收我的生命能量？”

到底是法师，宝石一接到手里，王法师就敏锐察觉到这是颗不安分的石头。

“你说对了，它就是这幅德行；”向前不当回事，“短时间内不会出事的，你就当……减肥了。”

王师兄大怒，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肚腩：“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这代表的是健康。”

听到这个郑重其事的宣言，向前和斯特兰奇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再一起直勾勾盯着王师兄：“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自我催眠这种事……你得学会接受现实。”

“SHIT!”王法师骂骂咧咧跟着两人一起跨过了传送门。

这一次，他们三个走的是圣殿里的固定传送门，一出门就在禁室门口。向前推门走了进去，留下王法师和斯特兰奇在门外满怀戒心地防备着一切可能的意外。

过了十分钟，向前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情况很严重？”

门外的两人同时发问。

向前看看斯特兰奇，再看看王法师，脸色阴沉地像要滴下水来：“确实很严重；但问题不在宝石，而在你们。”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们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向前状若无语，“门里的那颗是心灵宝石，你们就没想过，如果宝石真的有问题，如果我已经被心灵宝石控制了，你们任由我靠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法克！”

王法师骂骂咧咧地将现实宝石丢了回来。

斯特兰奇资历太浅，不敢学师兄骂出声来，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佯装问王法师：“他从来开玩笑都不分时候的吗？”

“问得好。同样的问题我们也问过古一老师。”

“老师怎么回答的？”

“跟你刚才一样，翻了个白眼。”

“言归正传！”

向前一本正经地出声，让人看不透他才是歪楼的始作俑者，“我看不出心灵宝石的异常；它没有能量波动，对外界的刺激只保留了基本反馈，甚至看上去有点死气沉沉。”

“如果说一颗石头懂得在你面前做伪装，那就不只是本我意识了吧？”

王法师问。

“是啊，尤其是直到现在，我还能感应到对方在我心里挑起的情绪波动——那种忧虑不安的感觉；虽然被压制得很微弱，但一直存在。可是我没有从宝石上检测到能量波动，也没有类似的情绪波动。”

“确信不是宝石存在问题？”

向前摇摇头：“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一些极小概率的可能，但是这种概率确实很小……”

“我讨厌这种科研人员的论调。”

斯特兰奇吐槽，“活脱脱就像医院里专门负责与病人进行术前沟通的那些人；与其说是医生，不如说是公关。”

“魔法研究也是一种研究工作。”

向前明确指出对方的语病。

“言-归-正-传！”

王师兄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三人一边说，一边肩并肩往外走；他们从禁室出来的时候，被旺达一眼瞧见了。

禁室位于卡玛泰姬最中心的位置，出来不远就是古一法师曾经的住所。旺达曾经的居所也在附近，如今只剩一片瓦砾废墟；打从向前前往港岛，旺达就一直等在这儿。

“你安全回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向前心里响起。

“是啊，我们回来……”向前下意识地回答了半句，猛然警醒！

不对，那句话不是耳中听到的，而是直接在心里“响”起的。

向前霍然抬头四望，寻找声音的主人。虽然是在心里响起，却实打实能听出来是旺达的声音。

年轻的女法师俏生生站在几人不远处，目光扫过三人，焦点却只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当旺达是迎接自己等人回来的；正准备打招呼的时候，冷不丁被向前打断了：“旺达，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为我……我们担心了？”

“COME ON！”

斯特兰奇差点笑出声来，“你就是这么撩女孩子的吗，在我看来都太老土了。”

王法师更是朝天直翻白眼，只觉得这花花公子越发肆无忌惮了。

向前顾不上搭理两人的插科打诨，一人给一个严厉的眼神以示警告，继续追问旺达：“你刚才在心里默想的是不是我们安全回来了？”

旺达脸上微微一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GOD！”

斯特兰奇一拍额头，“我常听医院里同事说的一句话，现在转送给你们——赶紧去开房吧！你们在玩心灵感应吗？”

旺达的脸霎时从微微泛红变得滚烫如血。

向前头也不回地朝身后一指，斯特兰奇的嘴就像是被强力胶黏上了一样，再也张不开了；慌得他“唔唔唔”地朝王师兄求救。只不过，对于明显属黑魔法领域的法术，王法师也束手无策。

向前继续问旺达：“我……和王离开这里去港岛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忧虑，焦急而且不安？”

旺达又点点头，心里却越来越糊涂；当时透过传送门看到黑暗维度的大举入侵，忧虑不安难道不应该吗？

“当然不是，你的反应很正常。”

向前突然说了一句，让旺达惊疑不定。看着小姑娘疑惑的目光，向前也基本确信了一件事。

“对，我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能‘听’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这句话向前只在心里默念，并没有说出口，可旺达却仿佛突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

“你也能听到，是吧？”

这句话是向前开口问出来的。

旺达茫然地点头，如在梦中。

“来，告诉我，刚才我和你一起击败西索恩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注意到的事……可能你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向前循循善诱，“从我进入房间看到你开始，按照时间顺序，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要遗漏。”

“我们这样……是因为黑魔法的缘故吗？”

旺达惴惴不安。

“我不确定，所以才要做一次复盘。认真回想刚才经历的所有事情，不管你认为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都仔细回忆一遍；你只要回想就行了，我可以直接‘看到’，但是一定不要遗漏细节。”

对小姑娘来说，花花公子的声音如有魔力，让她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认真回忆自己与西索恩投影进行意识层面对抗、被向前拉进他的灵魂领域、以及后来被引导着对西索恩投影发动最终一击的过程。

一切都很正常，与向前的记忆严丝合缝，也没有丝毫超出预料的异常情况发生。直到……

“真希望一直被星空保护着……”旺达最后这个感慨的念头从记忆中浮现，让一切变故的起因彻底明朗。

“概率修正！”

向前差点没忍住拍自己脑袋。

这什么诡异能力啊，说发动就发动，一点征兆都没有。

一句话赶跑了西索恩的投影，直接切断黑魔法之神对灵魂坐标的远程控制；再一个感慨就能在别人的灵魂领域上打开一个专属通道，让自己的意识出入自由。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旺达声音怯怯。

“不，没什么……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事情来得太突然也太诡异，向前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其中利弊。

斯特兰奇那边都快急疯了，跑过来手舞足蹈，一个劲指着自己的嘴。

向前拍拍医生的肩膀：“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唔！”

斯特兰奇瞪着眼睛怒视向前：你给我把黑魔法解开就是最好的消息。

向前仿佛没看懂对方的眼神示意——他跟中年男人可没有心灵感应——继续慢条斯理：“你刚才的猜测是对的，我和旺达之间，确实存在心灵感应。”

“唔？”

斯特兰奇手也不挥、脚也不跳，只有眼睛瞪得更圆了。

王法师半信半疑，试探着问道：“那你说的心灵攻击，其实就是……”

“没错，那些负面情绪——忧虑、焦急、不安等等等等，都是她在担心我……我们。”

“噢……”王法师直接忽略了最后纯安慰性的“我们”这个单词，“那还真是……很强大的‘心灵攻击’啊！”

斯特兰奇则继续指着自己的嘴不停地“唔唔”。

你既然解开心灵攻击的秘密了，是不是也把针对我身体攻击的黑魔法解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