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斯凯惊讶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口中发出不明含义的怪叫声。作为一个技术迷，看到面前摆放着自己原本望之不可及的尖端电子设备，小姑娘激动得直拍自己脸蛋，以为在做梦。　　向前在一旁抱臂而立，神色淡然。　　这就是普通黑客与科技大佬之间的真正差别；大佬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东西，对斯凯来说都是难以企及的高档货。差距的鸿沟之大，不是单纯依靠技术就能够填平的。　　“这些，我都可以使用吗？”

斯凯问，她看向前的眼睛里冒着光。　　“如果你……或者说你们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是的，这就是我为接下来的任务而专门准备的。”

“用这么高端的设备，你想做什么？五角大楼？白宫？FBI？”

斯凯兀自沉浸在兴奋情绪中，在连排的工作台上东摸摸、西看看。　　“入侵几个门户网站或者办公电脑可用不着这些东西。”

向前对斯凯提到的几个目标不以为然，“我们要查找的是真正的重大机密，是那种被掩盖在岁月深处，被历史尘埃所淹没的秘密。”

“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

向前平静地表示拒绝回答，“除非你们正式加入这个任务。”

“我现在就加入！”

斯凯不带丝毫犹豫，具体什么任务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关键是使用尖端设备的机会，她绝不愿意错过。　　生瓜蛋子就是这么天真；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幸好向前没打算现在就卖人，所以同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你一个人恐怕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真正的技术高手。”

“我可以试试联系莎拉他们，如果他们都能来，我们就多了三个帮手。”

为了能得到新玩具，斯凯身上爆发出无穷的工作动力。　　向前很为小姑娘的主观能动性满意，跟生瓜蛋子合作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们通常都比老油条更有热情。　　“你可以跟他们联系，同时告诉他们，我已经大概知道你们的朋友迈尔斯在哪儿了。”

斯凯大喜过望：“真的吗？你已经有消息了？”

“从华盛顿到纽约，这几个小时时间足够查清很多事情。”

向前表现得云淡风轻，“我说过，我并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我们有着很广泛的人脉。”

斯凯直接略过了花花公子的自吹自擂，追问道：“迈尔斯在哪儿，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确实被捕了。”

向前张嘴就是个坏消息，直接把小姑娘的兴奋表情打没了；“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和另一个黑客因为试图窃听一场重要会议而被逮捕，现在由FBI和国土安全局共同看押。”

“那……那我们……能做点什么？”

斯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不好说，现在我们知道的消息太少。”

向前说，“我觉得首先我们要确认，他的窃听行动是跟什么人合作的；甚至于，还要确认整件事是否就是针对他的诱捕行动。”

“合作？什么合作？”

斯凯疑惑道，“当时只有他和芬利两个人。”

“不，从执法机构得到的消息显示，迈尔斯的窃听行动有另一方合作者。他们窃听的目标是世界安全理事会的一场绝密会议，我不认为他们有机会潜入理事会总部，还能成功在会场安装窃听装置。”

现实生活又不是影视剧，可以任由角色在机要重地自由行走。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借着白宫或者五角大楼的公众开放日趁机潜入搞破坏的情节，在现实中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任何人只要无故离开规划好的参观路线，第一时间就会被安保人员盯上，哪会给你搞小动作的机会？　　说回这一次的听证会窃听事件，由于Deicide计划的高度保密性，会场里的电子设备与外界网络处于物理隔绝的状态；缺少了信号传输手段，迈尔斯根本无法用单纯的黑客技术实现窃听。　　所以，他一定有一个秘密的合作者；这个合作者有机会进入会场，帮助他安装无线信号装置。　　“我们还无法确认，迈尔斯被捕之后不会成为我们的安全隐患。”

斯凯情绪激烈地反驳道：“他当然不会！”

向前面对小姑娘的激动神情，若有所思；“你喜欢那个迈尔斯？”

“唔……他是……我的朋友。”

“那我就不追问你们之间这个‘朋友’的性质了。”

向前伸手做了个“打引号”的动作，“但是我们同时还要确认，迈尔斯那个必然存在的合作者又会不会成为我们的隐患？”

“我……不知道。”

“迈尔斯从来没有提过？”

“没有。”

“你们不是朋友吗？”

向前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我们是朋友，但是……不是那种……你是什么表情？”

斯凯颇为恼怒。　　“啊哈……”花花公子心下了然，并以自己的丰富经验当面下了断语；“我明白了，暂时还处于单相思的阶段；你还没有向他告白？”

“WHAT？！”

斯凯恼羞成怒。　　“让我们继续讨论迈尔斯的问题，好吗？”

向前把谈话拉回正轨。　　斯凯气鼓鼓地，不停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问：“有办法营救迈尔斯吗？”

这下轮到向前傻眼了——哪怕是装的：“你说什么？从FBI和国土安全局的手里营救一个重点看押的嫌疑犯？”

“你不是说你们有广泛的人脉吗？”

那是骗你的——花花公子心里这么想着；他透露出来关于迈尔斯的情况，全都是顾代表利用外交身份打探出来的，基本上也只有这么多内容了。　　至于五德集团，的确在美国政商两界缔结了广泛的人脉，但是那都属于正常的企业公关范畴；用一个通俗点比喻：那都是酒肉朋友。　　能赚钱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真出事了也别指望任何人会豁出命来帮忙。　　“我们的人脉与合作关系大多只存在于不违法的前提下；”向前郑重地提醒她，“以我们的身份和立场，不论何时，引起执法机构的怀疑都属于绝对愚蠢的行径。”

斯凯的脸色冷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跟你说再见了。现在我除了营救迈尔斯之外什么都不想做。”

“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向前冷笑着反问。　　“我会慢慢想，总会想到办法的。”

斯凯扭身就往外走。　　向前在她身后开始自言自语：“迈尔斯的关押地点、嫌疑罪名、执法机构的调查方向……这些你都不想知道？”

随着向前的自言自语，斯凯的脚步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住了。　　“这些消息你都能得到吗？”

“我说过，我们的人脉在不违法的前提下都是有用的。”

向前看上去胸有成竹，“打探这些消息还不至于用到明显违法的方式。”

斯凯犹豫不决。虽然她头脑发热就打算凭自己去救人，可实际上她很清楚，单枪匹马面对两个强大的执法与情报机构，是没有多少成功希望的；哪怕再找“涨潮”的人帮忙也不行。　　向前不失时机地添了一把火：“一旦任务成功，你们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斯凯几乎下意识地反驳：“‘涨潮’从来不会为了钱做事。”

“但是，眼下迈尔斯先生很需要钱；尤其是执法部门一旦起诉他的话。”

向前慢条斯理地说，“你应该知道，律师费可是很贵的——越是好律师，收费就越贵。”

斯凯沉默着，久久不语；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得失利弊。　　向前则趁热打铁：“女士，你应该很清楚；迈尔斯身为黑客，既然曝光就意味着无路可逃，更不用说已经被捕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合法的手段来帮助他——除非你想当个恐怖分子，暴力营救？”

花花公子说到这里时，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斯凯；即便对方怒目圆睁地眼神表示愤慨，也无法阻止向前毫不掩饰的“轻蔑”态度。　　就这么个生瓜蛋子，就算真的下定决心去当恐怖分子，都不够一盘菜的水平。　　斯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接受了向前的提议。　　只能说，从见面一开始，这个生瓜蛋子就被花花公子拿捏在手心里；尤其是确定迈尔斯出事之后，急于救人的她更是完全陷入被动。　　“我去联系莎拉他们；我们需要几个人？”

“两到三个人即可。”

向前说，“必要的时候，我们的技术力量也会加入进来的。”

“你们？”

“Mr.F。”

“哦……我能问个问题吗？”

斯凯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们要取这样一个代号？”

“就是……一个代号。”

向前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貌似不以为意，而斯凯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可实际上，青年花花公子正在心里疯狂吐槽着某个中年花花公子的自恋与自大。　　为什么叫“Mr.F”？因为F是“first”的第一个字母啊！　　“第一”中的“第一”……FUCK！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向前都在繁忙中度过；不仅要同那几位被斯凯找来的“涨潮”成员接头，还要抽空应付郑贤横跨太平洋而来的痛骂。　　“哎哟，贤叔，中气十足啊！”

“全世界都知道，五德集团总裁现在正呆在实验室里！”

“我的信号位置一直都是保密状态，每次通话的时候显示的IP地址都是全世界乱串的——只不过这会儿正好在美国而已。”

“我会每天发消息给姐姐报平安的。”

“啊哈哈哈，我要是死了肯定第一个通知你，哈哈哈……”　　“嘟嘟嘟嘟……”　　与郑贤的通话基本就在插科打诨中结束。向前倒是不担心郑贤会采取什么过激举动；这种时候，一动不如一静，神矛局的动静太大，反而会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身为从一线打拼上去的神矛局长，郑贤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　　至于同“涨潮”成员的接头也颇为顺利；而且让向前感到安心的是，“涨潮”里边像斯凯那样的生瓜蛋子，的确就只有这么一位。　　不管怎么说，这帮黑客都属于全世界最顶级的那一拨聪明人，只要想学的东西，基本就没有能难住他们的。而且对于黑客来说，想找到执法和情报机构的侦察与反侦察训练资料更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是斯凯找来的这几个，应该都是跟着迈尔斯多次搞过联合行动的老手，基本都具备了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其中有一位甚至在接头地点附近观察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发出见面信息，耐心与谨慎程度都快赶上专业特工了。　　这样挺好，哪怕是注定了要当炮灰，他们表现得越专业，就越能吸引神盾局的目光。　　“想必斯凯已经同各位都说过了。”

隐蔽的安全屋兼工作室里，向前环视着新来的两男一女；“这次的任务既是一次合作，也是一次雇佣；既然各位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接受了我的提议。各位帮助我完成调查，我则提供丰厚的报酬并为迈尔斯的案子提供充分的帮助。”

新来的三人都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但是，向前接下来的话就打破了平静：“在开始之前，我们先来一次小小的测试。”

“测试？”

新来三人组中唯一的女人莎拉不满地说，“你在怀疑我们的能力？”

“当然不是。”

向前肃然道，“我很清楚‘涨潮’的技术水平；这次测试仅仅是为了在任务中安排主次。”

“什么意思？”

“如果迈尔斯没有出事，那么理所当然，这次的调查行动将会以他为主；这一点想必大家都没有异议。”

向前流露一副无奈之色，“但是很可惜，迈尔斯出事了，而我又无从判别应该如何分辨主次……”　　“涨潮”的几个人——包括斯凯——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以为然。　　“那好，你想怎么试？”

向前面露微笑：“我为这次任务准备了一台大型服务器作为算力保障，但是，服务器地址需要各位亲自去找出来。设备已经连接上网络，各位请各展所长；最快最精确定位服务器地址的，将成为我们这次任务的主攻手。”

向前虽然面带笑容，但是“涨潮”的人也都明白，这不仅是一次测试，也是一次挑战；是“Mr.F”向“涨潮”发出的技术挑战。　　大家都是黑客，谁愿意轻易向别人低头，自承技不如人呢？　　工作室里的氛围骤然热烈起来。　　不到五分钟……　　“我找到了，在新泽西。”

莎拉第一个开口，“就这样吗？”

“你真的确定了？就这样吗？”

向前面带冷笑地反问。　　没等莎拉开口，又有人喊了起来：“不，在墨西哥；不在美国境内。”

“不可能，明明在亚洲，在韩国。”

向前的笑容愈发灿烂：“这已经有三个答案了，我该相信哪一个？”

说话的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向前的神色分明给出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承认的答案：他们都错了。　　“相信我这个——在香港！”

斯凯自信的声音最后一个响起，而后她突然拉高了声音尖叫起来；“MY GOD！居然是超级计算机！”

向前鼓掌微笑：“看来我们的主攻手已经确定了。”

斯凯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什么“主攻手”上边，她兴奋地喊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说的服务器其实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当然是真的。”

向前当面说起了瞎话，“为了这次行动，我们投入了海量的资源；在对方发现之前，我们有一周的时间可以部分调用超级计算机的算力支持。”

在“涨潮”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向前脸不红心不跳地鬼话连篇：“请抓紧时间，我们最多只能保证一周的安全时间。”

“相信你们从来没有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用超级计算机的算力支持来进行黑客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