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知道我？一个小小星球上的微不足道的小法师？”

向前可不觉得被这么个大佬记住名字会是什么好事，“您是从哪里听说过我的名字？”

“从我的兄弟；过去亿万年，从我们诞生时起，没有哪一个智慧生命比你受到更多的关注。”

“你们？你的兄弟？”

向前若有所思，“是永恒，还是死亡？”

“都有。”

这个答案不出所料。　　向前精神一振：“有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长时间；加拉克图斯阁下，您能否告诉我，您的兄弟们为何如此关注我？”

“祂们都没有告诉你吗？”

行星吞噬者反问道。　　向前摇了摇头：“语焉不详。”

这也是向前最感到困扰的地方。　　那两位大佬因为灵魂宇宙的关系，前前后后较量过不止一回了，可向前依然没有搞清楚祂们的真实目的。偶尔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并不能勾勒真相全貌，空留下许多模棱两可的猜测。　　“我不会参与祂们的争斗。”

行星吞噬者说了这么一句，言下之意就很明白了：他也不会说出真相。　　向前心里一口老槽不知往哪里吐。这几位都是宇宙中最顶级的大佬，怎么一个个还都是秘密主义者吗？　　“可是我的存在似乎与加拉克图斯阁下有所关联。”

向前继续尝试着旁敲侧击，“死亡曾告诉我，我有机会成为第二个加兰——也就是阁下。我却始终不明白祂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祂说的没有错，因为你和我一样，都继承了一个宇宙。”

行星吞噬者的声音依旧冷漠威严，但是能看得出他对向前的态度比旁人有所不同。　　继承一个宇宙？这又是个此前从未听过的说法。　　得到新收获的向前按住心绪波澜，微笑道：“继承一个宇宙？我的父母生前都只不过是公务员，他们可留不下这么丰厚的遗产。加拉克图斯阁下能否为我解惑，这个宇宙我是从哪里继承的？”

“宇宙的继承者，当然只有在那个宇宙死亡之后才能被你继承。”

加拉克图斯这番话有点绕口；知道向前灵魂宇宙的古一、琴或许还听得一知半解，完全不知此事的阿斯加德人就完全一头雾水了。　　向前自己却因行星吞噬者的回答而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细想的时候，难得有一个没有利益关联的知情人，看上去似乎口风也不是很紧，当然要抓住机会多做追问。　　“那么这个宇宙究竟从何而来呢？”

向前单刀直入。　　“那是永恒和死亡需要解答的问题，我不会参与祂们的争斗。”

行星吞噬者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　　刚刚才想着对方口风不紧，不料转眼就被人堵了回来，向前不由一阵气馁。眼看着对方已有去意，向前不得不再次开口：“加拉克图斯阁下，请稍等。”

“我说过了，我不参与我兄弟们之间的事宜。”

向前高声道：“我不是为祂们的争斗，而是再次恳请阁下，不要毁灭地球。”

行星吞噬者再次将目光转回向前身上：“身为宇宙的继承者，注定要肩负起平衡宇宙的责任；你此时所看重的，最终都将被证明是毫无意义的。”

“这是加拉克图斯阁下的经验之谈？可惜，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我还无法领会阁下的意境。”

向前话锋一转，“或许，阁下多透露一些消息，会更有利于我理解您的话？”

可惜，行星吞噬者根本不理睬向前这点小聪明，冷笑一声后，他的身影就从飞船里消失了。　　向前无奈一叹：“这算是……谈判破裂了？”

没有人回答，但是行星吞噬者那艘巨大飞船再次启动，并尾随太阳系轨道而去的行动，却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了。　　“好吧，谈判确实破裂了。”

向前以目光询问老师和神王，“接下来呢，开战吗？”

奥丁目视古一法师，见到对方颔首示意，于是也下定了决心：“是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为了米德加德，为了阿斯加德，也为了九界；让我们众志成城，勇敢地面对任何敌人。”

“早就该这样了，我来打头阵。”

简单的战前动员刚刚说完，托尔第一个以实际行动响应。　　“为了阿斯加德的荣耀，以雷神之名！”

托尔一声暴喝，雷神之锤上电光闪耀，无穷电浆将他团团包裹；只听一声激烈的爆响，托尔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见，甲板上只留下一抹被电流烤焦的污痕。　　再现身时，托尔已经身在飞船外的真空，挥舞着湛然电光，朝行星吞噬者的飞船一锤砸下。虽然相比飞船只是微弱尘埃的一点，却透出一往无前、莫可抗御的凛凛威势。　　煌煌雷霆之力与行星吞噬者飞船的外层能量罩发生了激烈碰撞，在刺眼夺目的电光中，能量罩荡起层层肉眼可见的波澜。这一击的赫赫威能，虽然发生在宇宙真空，却让阿斯加德飞船上的人都仿佛听到了一声碰撞的巨响。　　然后，雷神托尔阁下连人带锤被震飞了。　　不但是能量的反激作用，还包括了飞船本身的巨大势能，远不是眼下这位尚未成长到巅峰的雷神阁下可以抗衡的。　　奥丁看也不看如随风浮尘般在宇宙真空里飘荡的儿子，冈格尼尔轻轻在脚边一顿，抬手飞掷。　　长矛飞不出几步就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于人前，下一刻就在数千万公里外的真空现身，一头扎进了行星吞噬者飞船的能量罩。　　这一击与雷神之锤的一击大不相同，能量罩上泛起的不再是涟漪，而是无数道密如蛛网的裂纹，眨眼间层层碎裂，化作虚无。　　几乎同一时刻，原本被震飞的托尔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正好迎着被冈格尼尔刺穿的能量罩空档扑了进去；挥手一锤砸在飞船那怎么看都像某种输送管道形状的船体上。　　能量罩可以震开万钧雷霆，换成飞船船体可就扛不住雷神之锤的锤击了。一锤之下，船体外壳就出现了大面积的变形。　　虽然这个“大面积”相对于整艘飞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就连隔得稍远点的阿斯加德飞船上的人都无法用肉眼分辨，但是只要有了第一次成功，就说明他们完全有能力造成更大、更彻底的破坏。　　雷神之锤这一击并未引来行星吞噬者太多反应，唯一的变化是飞船骤然提速，如泰山压顶般朝阿斯加德的飞船撞了过来。　　神王父子打过头阵，卡玛泰姬的师徒二人也动手了。　　向前闭目凝神，心神沟通起一个独立的亚空间；稀薄的空间屏障似虚似幻，逐渐与这一方真实虚空重叠。古一法师放开阿戈摩托之眼，双手结印襄助自己的弟子稳定空间结构。　　一颗硕大的、有小房间大小的金属橄榄球从亚空间降临三维世界——正是地球最聪明的几颗脑袋共同制造的反物质湮灭炸弹。　　当第一眼看到行星吞噬者飞船时，向前就做好了不得不提前使用湮灭炸弹的心理准备。如此庞大的飞船，即便质量不如体积那么骇人，也不能让它继续靠近太阳系；不然鬼知道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行星吞噬者是为毁灭地球而来，把地球吞了之后祂拍拍屁股走人，当然不在乎会给太阳系带来什么影响；可向前却不得不考虑后果。　　“让托尔回来。”

向前招呼一声，同时指引着炸弹，顺着此前托尔的前进路线投进被冈格尼尔刺穿的能量罩空档。　　彩虹桥光芒闪过，托尔回到了船舱里；下一刻，行星吞噬者的飞船一角爆起一团白炽色的光芒。其光芒之盛，哪怕隔着数千万公里而且由能量隔层过滤，依然令人无法直视。　　湮灭炸弹早在安放于亚空间时就开始积蓄反物质，一朝爆发的瞬间，仿若凭空生就一颗太阳；足以粉碎一颗类地行星的大爆炸终于给行星吞噬者的飞船造成了无法忽视的重创。　　爆炸制造的无数能量射线朝四面八方扩散，连阿斯加德的飞船都遭到一连串不间歇的能量流轰击，仿若金钟敲击的警告音响彻船舱。　　至于行星吞噬者的飞船，在妙尔尼尔和冈格尼尔连番打击下都无动于衷，却在湮灭炸弹爆炸后缓缓减速，终于在即将撞上阿斯加德的飞船时停了下来。　　严格说来，湮灭炸弹波及的范围并不大，一颗行星的爆炸对于一艘接近太阳系大小的飞船来说也不算什么；直观打量一下，真正被炸毁的只是船体上呈直角的一小段“金属管子”而已。　　大量气体不断地从炸开的缺口处涌出来，裹挟着浓厚的黑烟，逐渐消散于真空。　　行星吞噬者出现在飞船破口处，一身怪异的紫色盔甲此时隐约可见流光浮动。祂瞥了一眼破口，淡漠而威严的银白色眸光就朝阿斯加德飞船直射而来。　　“你们，该死！”

伴随着空洞的声音在每一个人心头响起，也不见行星吞噬者有什么动作，阿斯加德的飞船陡然巨震；无数龟裂的裂纹在甲板、舱壁上飞速蔓延——竟是转眼间就陷入解体的边缘。　　危急时刻，还是向前的反应最快；心念一动，飞船四周当即蒙上一层模糊的空间壁障，却是瞬间把飞船挪进了一处亚空间，避开了行星吞噬者的攻击。　　可是不等向前松一口气，耳边突然传来若有实质的碎裂声；他循声望去，骇然发现空间壁障居然出现了和飞船船体上同样的裂纹。　　这个亚空间并未瞒过行星吞噬者的目光，对方的攻击如影随形，一时够不到飞船，竟直接要捏碎整个空间。　　“先把无关人员撤走，他们没有能力介入这场战斗。”

向前连连打出手印，不断转换飞船所处的亚空间，同时高声提醒道。　　奥丁抬头轻轻喊了一句，随即上百道细微的七彩光芒降下，精准地带走了飞船的每一个船员。　　船舱里，只剩下最初拟定的五个参战人员，以及临时加入进来的凤凰女。　　亚空间层层破碎，行星吞噬者的追击势不可挡；向前干脆放弃了继续堆叠亚空间的举动，任由对方将飞船挤压粉碎。　　阿斯加德王族拥有在太空中生存的能力，夫妻、父子三人并肩而立，身上各有不同形态的神力奔涌，严阵以待。　　向前则身化魔法，身体组织被魔法所替代，摆脱了生命形态的桎梏；在他身边，琴激发凤凰之火蔓延全身，秀目双眸中红光闪动，那是黑凤凰的意志蠢蠢欲动，但是被琴的理智所制衡。　　最诡异的却是至尊法师古一；她额头隐见一枚黑色的符印，周身散发丝丝黑暗气息，又不断被魔力吞噬转化。　　行星吞噬者的目光逐一扫过阻拦在前方的几人。　　阿斯加德王族三人组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这一层级的神明在宇宙中为数众多，无非是强一点、弱一点的区别。　　在古一法师身上，行星吞噬者的目光略作停顿，带着一丝厌恶和不屑说了一声：“多玛姆。”

这是他第二次流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　　当看到向前时，银白色的目光微微闪动；“我曾见过维山帝，阿戈摩托的智慧令人钦佩。但是我很难想象，一个宇宙继承者走上魔法的终极道路会有怎样的结果。”

向前与阿戈摩托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但是他既然能迈过魔法之路上最难以逾越的门槛，其潜力就足以引得行星吞噬者的重视。　　只不过，现场最让行星吞噬者重视和警惕的却不是向前。　　“凤凰之力……很久没有与之打交道了。”

行星吞噬者最后看向琴·格蕾，银白色目光中竟然显出了一丝凝重与戒备；“你就是这一方宇宙的凤凰宿主吗？你获得了多少凤凰碎片呢？”

琴抬起双手在身侧，掌心中各虚托着一团凤凰之火，傲然问道：“你确信想要知道吗？”

奥丁再次发出神念：“加拉克图斯阁下，我们再一次恳请您，不要毁灭米德加德。”

行星吞噬者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你们一定要阻拦我的脚步，已经为此下定决心了吗？”

众人默不作声，唯有向前心头泛起疑念：“行星吞噬者的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底气不足、外强中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