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虚空，给人以无尽压抑感的黑暗空间；距离最近的光源——太阳系——渐行渐远，只剩下一个肉眼难辨的小小光点。　　这样冰冷、空虚的环境尤其容易消磨人的耐心，特别是对某些本就性格急躁的人而言，不知终点的等待过程的每一秒，都像身处火焰的烧灼。　　“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众人置身于一层特殊能量罩之内，总算可以用声音来交流，而雷神托尔的烦躁已然溢于言表。　　“保持耐心，我的儿子。”

奥丁半是劝解半是告诫地说，“不论相比较于你漫长的生命，还是相较于拯救一个世界的严峻责任，眼下等待的这一点时间都是微不足道的付出。”

“拯救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一锤打死行星吞噬者。你们究竟在犹豫什么？”

“我们在犹豫是否能以更平和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避免造成不可预测的更加糟糕的后果。”

古一法师接力神王奥丁镇压暴躁熊孩子。　　同时面对两个事实上的长者，让托尔的气势为之一挫；虽然按年龄算他并不比至尊法师小，但是显而易见的，强者世界的地位高低并不以年龄来排序。　　“有什么更糟糕的结果？打死行星吞噬者，毁掉祂的飞船，一了百了；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托尔的语气弱了几分，但是依旧执着于自己的想法。　　古一法师淡然道：“行星吞噬者是永恒与死亡的兄弟，我们并不能确定祂们的关系究竟是亲密还是疏离。”

“怕什么？如果敢来，我们就继续同祂们作战，就像和行星吞噬者作战一样。”

托尔豪气干云，却没看到古一法师一副看二傻子的目光，更没发现自己老爹捂脸不敢见人的模样。　　“托尔殿下果然英勇过人。”

年轻而轻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接过了这场谈话；“我有一个疑问已经萦绕心头很久了，迫切希望托尔殿下能够为我解惑。”

托尔听到这声音就下意识地涌起厌恶、腻烦、不安等种种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扭头一看，果然是向前已经睁眼醒来，同时还有琴·格蕾也睁着美目笑盈盈地看过来——嘲笑的笑。　　“疑问？”

“是的，疑问。”

向前煞有介事，“我一直想弄明白，雷神之锤的威力上限究竟有多大？”

“妙尔尼尔是九界最强大的武器！”

托尔自豪地说道。　　“它能砸碎整个银河系吗？”

“呃……”托尔那自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向前宽容地笑了笑：“好吧，让我们退一万步来说，它能砸碎太阳吗？”

“唔……”　　“如果太为难的话，那我们再退一万步——你能用它一次砸碎地球吗？月球？”

向前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　　神王奥丁不知道是不想继续丢脸，还是实在心疼自己的傻儿子，赶紧接过话头：“永恒是宇宙时间的具象，是宇宙存在的实体化身。”

说到这里，奥丁稍稍顿了顿，似乎害怕自己的傻儿子听不明白，他又进一步做了个不太准确但是足够简单的解释：“换言之，祂就是宇宙。”

托尔恍然大悟，然后低头看看手中的妙尔尼尔，突然有了尴尬的感觉。　　打击了某个躁动青年之后，接下来就是相对比较理智的谈话。　　“进展如何？”

古一法师问，“你们的谈话。”

向前微笑道：“很顺利；实践证明，当面对一颗比自己更强壮的拳头时，绝大部分智慧生命都是乐意讲道理的。”

“看得出来，你的收获很大。”

古一法师意有所指；这是阿斯加德人不能完全理解的对话，只有师徒两人知道，针对行星吞噬者的许多疑问只是向前的个人求索。　　向前微微颔首：“确实很大；我觉得今天的收获足够编写一本有关宇宙起源的专门著作，或许不能在世俗世界发表，但是能极大丰富卡玛泰姬图书馆的知识储备。”

从行星吞噬者那里获取的信息的确太过丰富，甚至可以说超过了几千年来卡玛泰姬关于宇宙奥秘的一切知识积累的总和。　　加拉克图斯的来历、上个循环宇宙毁灭的过程、宇宙巨蛋、现宇宙的诞生、四大抽象实体的本质、行星吞噬者存在的意义等等。　　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使得双方的谈话进行了漫长的时间。向前甚至不得不从自己的灵魂宇宙中抽取一小部分能量补充给行星吞噬者，好让对方能够重新加速心灵世界，以减少现实时间的消耗。　　“当然，最大的收获在于：加拉克图斯阁下愿意作出保证，不再对地球以及人类文明采取任何敌对和伤害行为。”

向前得意地公布了自己的谈判成果。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刚刚恢复神智的行星吞噬者。　　这位大佬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向前赠予的能量并不足以弥补祂比黑洞更可怕的胃口；不过，应该能撑到祂找到另一个可食用行星。　　“我，加拉克图斯，行星吞噬者；以我的名誉和生命起誓；只要詹姆·锡安和琴·格蕾依旧愿意守护地球，我就绝不会对地球和人类文明采取任何敌对行为。”

空洞的声音在每一个人心头响起。　　誓言简单而直接，没有地球上国际条约中常见的详细而又繁杂的条文罗列，但是在场的人都认可了这种方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宇宙间所谓协议的基本准则：由强者决定最终解释权。　　只要向前和琴还能压制行星吞噬者，那么对方自然就会诚实地信守诺言；一旦情况反了过来，那么所谓的誓言还不如一张用过的草纸有价值。　　说白了，既然不能也不敢置之死地，那就让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　　“很好，希望我们双方都不会有看到誓言破灭的那一天。”

向前一边说话，一边将同样的念头传递给了行星吞噬者；“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愿意释放你的部下；不过可惜，他的冲浪板是无法复原了。”

向前抬手结出法印，打开了关押银色冲浪者的亚空间；关押多时的俘虏重获自由。　　带着仆从离开之前，行星吞噬者有些黯淡的目光注视了向前很长时间，空洞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卡玛泰姬年轻法师心头。　　“我不知道我的兄弟们为什么关注你，但是同样作为一个宇宙的继承者，我有预感，你身上背负着一个巨大且难以摆脱的使命；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