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个问题：一个男人，一个兜帽遮脸，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显得鬼鬼祟祟的男人，堵在人家大姑娘门前半天不走——别人看到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估计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手上都拎起棍子做准备了；当然，皮特罗·马克西莫夫也是这么干的。　　话说，在快餐店打工几个月之后，皮特罗莫名多了一种与X基因完全无关的特殊能力，那就是非常擅长认脸。来到店里的是生客还是熟客，熟客是一天来一次，还是三餐都踩着饭点来？　　只要是见过的回头客，皮特罗一看脸就能立刻认出来。　　这个能力也被他带到了卡玛泰姬，而且迅速找到了发挥的机会。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马克西莫夫先生就记住了卡玛泰姬大部分未婚年轻法师的脸。　　因为这帮年轻法师每天都频繁路过旺达的住所，最多的一个一天路过了十七次——皮特罗亲眼看着一遍遍数的。　　这种暗中的骚动让莫度挺长一段时间里每天都阴沉着脸，对谁都没个好脸色；而好脾气的王法师，最近也经常甩着镖索在训练场上来回巡视，逮着机会就把年轻学徒们抽得鸡飞狗跳。　　可即便高压之下，这种“从你的世界路过”的情况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现在可好，某些人都开始堵门了。“路过”不够，准备改当路标，杵在门口不走了是不是？　　身为马克西莫夫家目前唯一的男人，皮特罗觉得，这种时候自己有义务帮姐姐解决麻烦。于是，他——倒也没拎上棍子——气势汹汹、满怀敌意地走到了兜帽男的跟前。　　姐弟俩从小就是社会边缘阶层，混迹街头的时间不少；皮特罗张嘴就是一副老混混的语调：“有事？”

兜帽顿了片刻才缓缓转向皮特罗，仿佛是被他的话给唤醒了一般；“我想和旺达聊聊。对了，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纽约现在应该临近中午，正好是大量点餐的时候，也是你最忙碌的时候才对。”

听到这个耳熟的声音，皮特罗脸色一僵，气焰顿消；等向前翻下兜帽，露出花花公子的可恶嘴脸时，心里更是警铃大作。　　对于有任何一个美女姐姐的弟弟来说，花花公子的威胁程度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年轻人。平时有年轻法师在这里闲晃，皮特罗来驱赶时，旺达不闻不问，好像没看到一样；可是换成眼前这个花花公子……　　皮特罗下意识地扭头回望……果然，他的姐姐不负所望地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朝花花公子挥手示意：“詹姆，快进来。”

皮特罗弟弟啜着牙花子倒吸冷气：眼前问题的严重程度，已经从麻烦升级到重大威胁了。　　没等年轻的马克西莫夫先生多想，向前走两步却突然回身又问了一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用上班了吗？你的超能力已经掌握得很好了，不是应该回去上班了吗？”

“快餐店的老板付不起我的薪水，他自己都快破产了。”

皮特罗的口气生硬，却老老实实回答了问题。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外星人入侵。”

皮特罗耸耸肩，“路边的汽车爆炸，把快餐店所有的玻璃炸得粉碎；然后又有两架外星人的飞行器从天上掉下来，砸破了天花板，一台掉进收银台，另一台掉进了用餐区；满地都是恶心的液体，装饰和桌椅都被烧成了焦炭。”

“你的老板没买保险？”

“买了；但是他买的时候，显然忘记在赔付条款里加上‘外星人入侵导致的损失’这一条。”

“那至少也符合其他不可抗力因素和战争导致损失这两项吧？”

“听说保险公司的律师提出，现有合同条文里的‘战争’仅仅指代地球国家间战争和国家内部战争……又扯了拉里拉杂一大堆法律，反正都不是我能理解的。”

皮特罗作为旁观者都觉得头大。　　“这么说，要打官司了？”

“上法庭，你在开玩笑？就算打赢了，律师费都比能拿到手的赔付款来得高。”

皮特罗说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大胖子——我是说我的老板——告诉我，他只能等国会制定了相关法律，才有机会从保险公司那里把钱拿回来。在此之前，他根本没钱付我的薪水。”

皮特罗有着这个年纪年轻人常见的表达习惯，一说到激动处就手舞足蹈。　　“我问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告诉我，因为今年是选举年，所以任何一个议题，驴和大象都会比往年多花至少一半的时间去争吵。见鬼，他欠了我半个月的薪水，都过去四个月了我还没拿到手！”

向前似笑非笑，他没有对皮特罗的遭遇表达任何意见，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啊哈，阿美瑞肯……”　　而后，花花公子话锋一转：“所以，这几个月你一直待在卡玛泰姬和你姐姐在一块？”

皮特罗本能地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不好应付：“怎么了？”

“你吃饭也一直是在卡玛泰姬的餐厅？你付钱了吗？”

皮特罗瞪圆了眼珠：“这里的餐厅要付钱？”

“不需要，但免费只针对法师和学徒；因为法师会参与对异维度的战斗，缴获的战利品中有很多高价值的魔法材料，学徒们也会参与对材料的初步处理。但是你……”向前故意拉长了声音。　　皮特罗的脸涨得通红，他不是那种白吃白喝还能理直气壮的人；“王法师他，他没跟我说。”

“我明白了，他一定是把我那份儿给你吃了。”

向前“恍然大悟”。　　“啊？”

“不用奇怪吧？我也是卡玛泰姬的一员，也参与过无数同异维度的战争；只不过我很少留在卡玛泰姬，所以理论上属于我的那一份餐费也一直都省下来没用。估计王师兄是把我那份钱挪给你用了。”

皮特罗通红的脸上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　　向前则满脸诡笑：“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

向前终于图穷匕见：“既然吃了我的饭，以后对我的态度就应该好一点。”

皮特罗觉得自己气都喘得粗了，他忍了又忍，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你打不过他，打不过他，别去丢人，别去丢人。”

小伙子恨不得抠嗓子把昨天的饭都吐还给花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