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曼哈顿居民来说，这一天的晨曦无疑比过去大多数时候都要温暖、明亮；它彻底驱散了前一个夜晚的惶惶不安，宣告接下来的一天依然是光明、和平（这一点有待商榷）的。　　有一些人可能会在这个早晨受到一点惊吓，因为中城圈金融公司的总部大楼一夜间彻底坍塌；留下的废墟让人不可避免回想起某一年的9月11日，发生在曼哈顿的相似事件。　　不过官方机构及时出来做了解释，表明是大楼建筑强度不足，加上地下违规施工，导致大楼楼体在此前的地震中严重损坏，所以在昨天晚上主动进行了爆破拆除。而且大楼倒塌时未对周边建筑造成影响。　　当然了，这种官方解释肯定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媒体、网络上议论纷纷，不到中午就有各种阴谋论相继被抛了出来。　　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阴谋论什么的喝酒闲聊时听一听就好，没谁会当真。像什么51区、国家宝藏、肯尼迪遭变种人刺杀之类的阴谋论，讨论了几十年了，最后也不过是给都市传说添加素材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中城圈金融公司大楼事件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演变为新的都市传说；未来几年、十几年，它会时不时被曼哈顿人在聚会时的提起，但是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去探究真相。　　在这个早晨，还发生了一些很容易被阴谋论者拿来当做论据的“小事”；比如说，在大楼倒塌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队警察闯进了希尔顿酒店寻找这里的住客詹姆·锡安。　　因为没有搜查证等任何合法手续，他们被酒店安保人员、大堂经理、总经理连番刁难了好几个钟头；而后又被詹姆·锡安的保镖拦在总统套房门外，直到日上三竿，带队的警探都没有见到那个据说带着一肚子起床气的亿万富豪。　　他们只能在门口和保镖、律师交涉，吵得面红耳赤。而向前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饶有兴致地听着门外的争吵声。　　“就因为几个不相干的人信口胡说，你们就打算把锡安先生传唤回警察局吗？”

“当然不，我是说，有人声称锡安先生出现在中城圈金融公司大楼，后来大楼倒塌……”　　“你认为是锡安先生把大楼炸塌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在指控全球首富实施了恐怖袭击。在这个酒店里，有至少一百个人可以证明，锡安先生昨天一整晚都留在酒店没有外出，又是谁向你声称他出现在事发现场？”

“不，我们只是例行调查……”　　“例行调查？你拿我当三岁小孩，不知道什么叫例行调查？”

律师的声音陡然拔高，“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例行调查！你去找那些和中城圈金融公司有业务联系的人，那叫例行调查；你去找和他们有竞争关系的公司，那是例行调查；你去找给他们建大楼的建筑公司，那也是例行调查；你去找任何一个出现在现场，被他们的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人，那也是例行调查。可唯独一大早跑来骚扰一个和这家公司毫无关联的外国游客，这不叫例行调查，这叫无事生非，或者滥用职权。”

“我是在执行公务，请锡安先生协助调查。”

警探先生试图表达强硬的态度。　　律师冷笑：“你是奉谁的命令来执行公务的？又有什么依据要求我的客户协助调查？”

协助调查可不是什么百无禁忌的借口，它要求执法机构必须出具明确的证据，证明相关人士确实直接或间接与案件产生关联，才可以提出协助调查的要求——尤其是对象还是一个亿万富豪的时候。　　“……”警探噎了半晌，“作为纽约中城警局的警探，我的职责……”　　“你的第一职责是执行上级主官的命令。你能告诉我是哪位主官给你的命令吗？我可以打电话问一问，是NYPD总局和中城警局的局长？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自作主张。”

门外律师的声音越发高亢，相对的，警探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向前不以为意地笑笑，对这场争论失去了兴趣。　　通过某些“朋友”，他已经知道了纽约市政府和白宫对这起事件的定调；不用半个小时，等官方公告一出，这个警探就得灰溜溜滚蛋。　　不过是对危楼进行正常的施工爆破，哪来的案件？有什么好查？　　向前返身走回了卧室。　　晨曦透过落地窗洒在房间里，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温暖的光线照在雅致的装饰和家具上，透着低调中的奢华。这样的环境下，某些东西的存在就显得比较突兀了；比如地毯上东一件、西一件的皮衣、皮裤、黑丝内衣，还有斗篷、衬衫等等。　　听到推门而入的声音，床上的艾丽卡立刻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她的目光随着男人移动，当男人站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时，她双手支床，将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　　身上的薄毯滑落到腰间，上半身毫无遮掩地裸露着，迎着男人的目光展露多年习武练就的坚挺曲线。　　向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尖在颌下滑动：“你说想重温艾丽卡曾经的记忆，寻找人类的感觉，找到了么？”

“有点像，但是每一次都感觉差一些，和记忆中的有差别。”

“不是吧，有那么差吗？”

向前调笑着，指尖的触感变得温热起来，“浴缸里、盥洗台、落地窗、地毯上，一次都没有？”

艾丽卡一抬下巴，摆脱了向前的指尖，原本冷峻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媚态：“没有。你昨晚的表现很好，但是，缺了一点东西……缺了记忆中那种能把人撕碎、把同类彻底征服的野性。”

“那可真抱歉，是我让你失望了。”

“或许你愿意再试一次？”

她笔直的双臂弯曲下去，不再是手掌撑床，而是双肘；上半身半躺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蜷曲着，双膝紧拢又时不时微微摆动，向男人发出再明显不过的邀请信号。　　魅惑，是几乎每个女人都能无师自通的天赋——只看她愿不愿意认真使用。　　等艾丽卡再次恢复理智谈话的能力，已经到了夜里；晨曦的满室阳光被房间内外五彩斑斓的灯光所取代，而她如逃命般从向前的灵魂领域中挣脱出来。　　清醒过来的一刹那，她仿佛溺水得救一般，匍匐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哪怕是经过“黑空”改造的身体，也是过了十几分钟才平复下来。　　“想起来了吗？”

艾丽卡目光迷离：“是的，想起来了；作为人类，人类的女人，那种感觉……”　　“难道，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么？我赋予你的感觉，也只有我能让你重温这种感觉；我才是这段记忆中最关键的存在。”

“是的，是你让我想起了这一切……”艾丽卡回身与向前对视，“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见过亚历珊德拉合作的那些支持者。”

艾丽卡语气平静，但语出惊人。　　“什么人，先前为什么不说？”

“先前？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回忆起来？”

艾丽卡发出与她神情、气质全然不符的媚笑，“而且，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幕后支持者，又或者他们也只是跑腿的？”

“他们？”

“对，他们。我见过两个人，蓝色的皮肤，怪异的穿着，一看就是外星人。”

艾丽卡说，“亚历珊德拉是在和他们见面之后，才下令派出不死忍者入侵你的实验室。”

“蓝色皮肤？是这样的吗？”

向前调出电子手环里储存的“超巨星”相片；相片中的克里女人五官模糊，但四肢、脖颈大面积裸露。　　艾丽卡指着投影画面说：“对，就是这种颜色。不过，这个看上去是女人，亚历珊德拉见到的那两个，应该是男人。”

“新的‘黑空’也是他们提供的？”

向前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被手合会抓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黑空’了。”

艾丽卡从床上爬了起来，拖着酸软的四肢，颤颤巍巍走进了浴室。　　向前笑着准备跟进去，却被艾丽卡一把推了出来：“NO，别来了；我要好好洗个澡。你要是进来，我今晚就别想走了。”

“你要离开？”

“嗯哼，天黑了，正是离开的好时机；你也不想让人看到手合会的新首领从你的房间出去吧？”

向前倚靠在浴室门口，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美人入浴：“离开之后准备去哪儿？五根手指都断了，手合会土崩瓦解，你这个新首领想把它重新整合起来吗？”

“还没想好；或许，我会去找马特。”

艾丽卡在花洒下转过身来，毫不避忌向前的目光，水流沿着不同的曲线流淌，“我能感觉到他对曾经那个艾丽卡的爱，那是除你之外另一段深刻的记忆。”

“噢？与我有关的是生理层面的记忆，与他有关的则是心理层面的吗？”

“是这样吗？”

艾丽卡讶然之余又恍然大悟，“或许……还真的是。如果两段记忆都能恢复，是不是就能彻底恢复艾丽卡的灵魂——我的灵魂？”

“灵魂问题十分玄妙，我不敢给你保证。只能说，祝你好运。”

艾丽卡又是一声媚笑：“好吧，或许未来某一天我还会回来找你呢？要看是生理层面的记忆占上风，还是心理层面的记忆起作用。”

“啊哈，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卧室随时为你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