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就会有软肋。像黑脸，没文凭没知识，当初一个人想凭自己一腔热血，去闯一番天地，只是梦想总是美好的，一开始他干小摊贩，生意红火，也有一个不错的女朋友，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收保护费的人越来越多价钱越来越高，黑脸开始入不敷出，在他把老妈四万八的棺材本都亏光了之后，终于认命了，当了从前他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她也开始去收别人的保护费了。生活总是这样无可奈何，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别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地方。分队长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推门走了出去，再进去审讯室的时候，手里拎着两杯咖啡，咖啡香气浓郁，慢慢的速溶味道儿。“怎么，想好了吗？”

“警……”黑脸想要说什么，却被胡子按下了手，暗示他先别轻举妄动。“同志，如果我们两交代了，最少能判几年。”

“这我不知道，你得掂量掂量你们以前做过的那些破事儿，问法官。”

分队长拎起自己的奶茶，抿了一口，舔了舔，悠游自在的模样，还翘起了二郎腿，“不过我知道的是，你们自首，总比被我们抓，来得轻得多，对了，你们还可以转做……污点证人。”

“你这条子，不是忽悠我们嘛，我们要是做了污点证人，就算到时候出来了，也是被打得断手断脚的命，更何况，我们还有家人在外头，你会用这个来威胁我们，难不成外面那些人就不会？”

胡子头脑还算清醒，他知道这次是栽了，但就是栽了，也得换回这些警察的一些保证，他们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好牵挂的，唯一不就是，如果他们坐在里面，那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他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老婆还怀着孕，黑脸的老妈身体又不好。“但是，我们能保证你，你们的家人，我们看着。”

分队长还是晃着腿，却做了一个别人都不敢做，也不愿意去做的保证。“成，你们这次找孩子，我们全力配合。”

胡子举起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只要你可以做到你保证的，我们兄弟两，知无不言。”

分队长笑笑，把那交叠起来的双腿放下，拎起奶茶，和胡子碰杯了一下，声音豪爽，“合作愉快。”

“来。”

分队长敲了敲桌子，让记录员打起精神，“捡点重要的，记起来。”

“想必你们也知道长安门了吧，我们这次就是按照上头说的话，把孩子送到那儿去。”

“长安？”

分队长也盯着这个很久了，也出警过好几次，但每次不是抓到一些蝼蚁，就是让他们门派的人全部逃掉，只剩个空壳，所以这次听说孩子和他们有关，就是经验丰富如分队长，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也不知道是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把人家好端端可爱乖巧的孩子给送走了，而且听之前有去过长安门的人说，基本上孩子进去了，就出不来了，都是送去大山里头的。”

黑脸想起那个可爱的孩子，就忍不住说多了几句。“而且，你们应该调查一下，最近谁把董文轩得罪了，我们就是听他命令做事儿的。”

董家就算金盘洗手了很久，但是这么多年在江城，根基还是在的，唯一的作为，不过就是把地上的，转移到地下的，就是警察，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家现在养着江城这么多人，依法纳税，表面上还奉公守法的。“董文轩？”

分队长暗自琢磨这个名字。景灼在玻璃墙后边，也在暗自想着，盘算着自己的人际关系，只是最近他也没跟董家的人有项目来往，就算是同一个剧组，也只是合作的关系，没结什么梁子。“你们说一下你们的作案过程吧。”

分队长在笔记上写了董文轩三个大字，还用圈圈给圈了起来。“成。”

黑脸想要说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眼胡子，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苦笑了下，“哥，那我说了啊。”

“说吧，家里人还要不要了，今天那些疯子敢炸，明天就敢动刀子。”

胡子说真的，为了什么英雄大意的肯定没有，他坦白，不过就是为了家人，为了老婆，还有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绑架那孩子的前一天，我们接到了董哥，也就是董文轩的电话，说有个单子让我们去做一下，说我们平时干得好，这次算是奖励，是送去长安门的，你们也许不知道，长安门一贯出手阔绰，就像我们这次这个单子，就已经一人三万了。”

“这种腌臜钱，你们赚得不亏心吗？”

“亏心？我也想过做好人，做好人的结果是什么，你们又知道吗？”

黑脸想起之前那个事情，原本就黑黄的脸色，就更黑了。胡子看他这个样子，很自然地接下了话头，“然后我们就按照约定好的，先拉个行李箱在厕所里面等着，然后等那个女人把孩子带过来，直接迷晕了就塞进行李箱，我们选的那个药还不错，孩子没什么痛苦。”

“那个女的？”

“对啊，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就监控这个女的，听说她这次得的好处也不少，反正比我们多。”

“对啊同志，你们既然把我们抓了，就顺便把这女人给抓了吧，你看她能把孩子带出来，说不定还是熟人作案呢！”

玻璃墙内。顾笙歌听着他们在说着迩来，手掌不知觉间，已经握成了一个拳头，如果不是景灼一直按着，她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景灼你放开，我要去找迩来，我要问她凭什么！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吗！”

“顾笙歌你冷静点，你觉得现在迩来还会听你电话？你还找得到她？你冷静一点！”

景灼用手按着顾笙歌的肩膀，然后把目光投向旁边站着的局长，他的声音喑哑，“局长，我有个线索。”

“嗯？”

局长听到自己被点名，把视线从对面的审讯室移了过来。“我的未婚妻，也就是林楚楚，是董文轩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