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干这事儿。她没经验。只是这山沟沟里荒凉得紧，一眼看向四周都没人，顾兰花把娃娃背在身后，拽着虎子的脚就往草丛那儿拖着走，走了老半天，才到了山边上，在顾兰花把虎子往悬崖下推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是你对不起我的虎子，你一边跟我说会对我好，要我的身子，一边又在背地里和别人好上，现在还要和别人结婚。既然男人这么靠不上，那她以后就把这娃娃儿好好养大，以后来给自己养老。对于很多人养老一定要儿子的这个观念，顾兰花是不认可的，先不说男人长大了就往外跑，更是因为，男人没有女人好掌控，这女娃娃啊，容易心软，要她养一辈子，也不是一件难事儿。顾兰花抱着娃娃儿，在河边把手洗干净了，才回到了江城，找了一处租屋，一开始她还担心警察会不会发现虎子不见了找她，忐忐忑忑地过了一个星期，发现除了虎子那快要结婚的女朋友，没有人找过她之后，心终于安定了一点。不过也是，江城人这么多，华国这么大，少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混混，真的不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顾兰花抱着那女娃娃儿，一开始还用心地翻书本，给她起名字，挑性价比高的奶粉，还有时候带她逛逛超市什么的，但是顾兰花从来都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热乎劲儿过了之后，就把娃娃儿背在后背上，带着她去打麻将，有时候一天下来，忘了喂娃娃儿也是常有的事儿。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娃娃儿都要高考了，考上了华国最好的大学，但是顾兰花不想让她去读，这女孩子，读多了书，就变成了飞出去的鸟，不回家。“笙歌，妈没钱给你读书。”

“没关系的妈妈，我自己可以努力赚钱的，现在学校还有贷款呢，妈你别担心。”

顾笙歌还以为顾兰花是对她愧疚，因为没有钱，给努力上进的女儿。“笙歌，要不别读了，现在的女孩子，读多了书没用，我听说现在那个麻将摊想找人转让掉，你要不去那儿算了。”

顾兰花看着越来越漂亮的顾笙歌，越来越不像自己的顾笙歌，心里头怎么也不是滋味儿，她想让顾笙歌多沾点儿地气，她这穷养，都快把这女孩儿养成个仙女儿了。“妈，我想读书，我想走出这条村。”

这条没日没夜赌博的，穷得窟窿响的山村。“那好吧，你先看书，妈再想想办法。”

顾笙歌看着顾兰花的背影，有些愧疚，只是年少的她没有想到，顾兰花想的办法，不是为了让她读书，而是为了让她堕落，和她一样，堕落。顾兰花甚至想好了，如果顾笙歌真的这么不听话，那她就把她卖掉，一了百了，这样的话，她还有一笔钱在口袋里，至于卖给谁，这不是一个很荒谬的问题吗？当然是谁出钱多久卖给谁。她甚至可以现在就去探一下村里头那些男人的口风，看看谁愿意出钱多。噢听说对面村有个渔民挺喜欢顾笙歌的，顾笙歌有跟她提起过，那个渔民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很难受，仿佛没穿衣服似的。那应该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吧，虽然那个渔民都五十多了。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是顾兰花自己也没有想到，病来如山倒，自己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倒病床上了。顾兰花是一个很惜命的人，她坚持着要住医院里头，哪怕就连医生都说，其实可以回家好好休养。但她不愿意，在家哪里有在医院安全，这自己要是一个不小心，顾笙歌那丫头没把她照顾好，就真的两脚一伸闭眼了。正好，顾笙歌暑假打工攒的那点儿钱，可以用在她身上，这不是很好吗。一个没有学费的学生，去上学？她连车票都买不起。再后来，顾兰花天天躺病床上，等顾笙歌给她送饭送菜，挑剔着饭菜的口味，一边将饭往嘴里送，一边嫌弃着顾笙歌。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女孩子不能夸不能惯，会娇气，只有打骂着长大的女孩儿，才能一辈子给她养老。只是，顾笙歌到底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她妈一样，虽然顾兰花没有见过顾笙歌的亲生母亲，但是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娃儿，妈妈一定丑不到哪里去，只是女人哪里会承认别人比自己好看，顾兰花就想着，说不定她妈给顾笙歌一样，小小年纪就被人搞大了肚子。看着顾笙歌越来越大的肚子，顾兰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笙歌，你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我……我不知道。”

“它到底是一条生命。”

说到这儿，顾兰花就没有继续说了，因为她知道，她这个养女啊，心肠比谁都软。在顾笙歌第三次从病床上逃下来的时候，顾兰花就笑了，在顾笙歌跪在她床边，说不去上大学的时候，顾兰花笑得比谁都开心。时光好像过得特别快，有一天，顾笙歌跟她说，孩子丢了的时候，顾兰花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因为她听了很多闲话，说顾笙歌傍上了大款，那大款年轻有为，是江城黄金单身汉，那会儿顾兰花特别慌，她害怕顾笙歌脱离她的控制，所以她逼着顾笙歌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离婚的老男人，那个男人答应给她一万块当聘礼。那男人对顾笙歌不太好，吃喝瞟赌样样精通，可是顾笙歌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忍下去了。顾兰花在她的小日子里，过得还不错，她一辈子都在压榨顾笙歌，可是，在她躺在床上颐养天年的时候，突然看到顾笙歌拿着一把尖刀，刺进了她的心脏！“这是报应。”

顾笙歌微微笑着，温柔地对顾兰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