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歌今天是来递交辞呈的，在顾团团出事之后，她就选择了一家私人医院当护士了，那家私人医院给她开的条件很好，工资比原来高了三分之一，时间又更自由了点儿，原本在公立医院她是打算，可以有更充足的时间来照顾顾兰花，只是如果是换作了正常人，再冰冷的心，都能给焐热了，可是顾兰花不行。顾笙歌捏着手里的辞呈，放到了护士长的办公桌上，到了楼下食堂买了杯豆浆喝。这几天回到江城之后，她才知道找到顾团团的那天，顾兰花也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所有原先以为会发生的并发症都没有，按照医生的话来说，就是五年之内不复发的话，顾兰花就是痊愈了。她犹记得当天她风尘仆仆匆匆忙忙地放下了东西，接到了顾兰花的电话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照顾顾兰花。“哟，我女儿还真的是大忙人呢，连我这个妈妈找你，都得三请四请的。”

“妈，顾团团不是被拐走了吗，我这几天是忙着到处托人找关系，把他找回来的，你不知道，我找到团团的时候，他精神已经不太……”好。顾兰花没有给机会顾笙歌继续说下去，在她看来，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妈妈更重要的？而且，顾团团那个拖油瓶，丢了就丢了，顾笙歌已经养了他三年多快四年了，难不成那个拖油瓶想一辈子都拖着他妈妈吗？这么想着，顾兰花也就这般说出来，“你找他干什么，家里本来就穷，难不成你以后还想要我的退休金去养顾团团？顾笙歌，我跟你说，你想都别想，顾团团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我跟你说，你现在年纪轻轻，长得又还不错，就赶紧找个人嫁了，我看那个王阿姨介绍的那个男人就不错。”

其实顾兰花这话也就是说说，在顾笙歌读高中那会儿，她已经没有给过她一分钱了，就是学费，也是她自己打工自己赚回来的，更别提顾兰花的退休金，一个只会打麻将的女人，哪里会有什么退休金，不过也就是说说罢了。“妈，那个男人四十多岁，都快能当我爸了。”

顾笙歌听顾兰花说这话听得头疼，叹了口气，但是人总是这样的，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她就算再不喜欢顾兰花，这个女人也是养她这么大的女人，有一句话她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她，她可能早就饿死了。“顾笙歌，我现在是不是说你两句都不行了，不管，我就喜欢这个男人，你就是得嫁，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才会疼人呢。”

顾笙歌不想和顾兰花争论这个话题，她一路上赶路来赶路去，本来就没多大精神，这会儿只低着头垂着脑袋给顾兰花削着苹果。顾兰花没有半点儿压力地接过自己女儿递过来的苹果，咬得咔擦咔擦的，一边还在嫌弃，“唉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珍惜呢，你看，这个皮削得这么厚，感情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顾笙歌憋了鼓气，深呼吸了一口，还是忍不住反驳，“妈，这苹果时我刚买的。”

言下之意，就是这钱，也是我自己的，没有用你半毛钱。顾兰花就是在外头受再多的气，也没被自己女儿这般说过，这会儿气更加上头了，如果不是手背上吊着葡萄糖，这会儿都快想要叉腰了，“我说你这个顾笙歌，你怎么就这么来劲儿？感情我说你两句都不行？要不是我当初把你捡回来！你会能长得现在水灵水灵漂漂亮亮的？我跟你说顾笙歌，我让你嫁人你就得嫁，你就当做你是我捡回来的，这是你给我报恩！”

“妈，你说什么……我……我是你捡回来的？”

“呵，不然呢？当年我是看你一个孩子被丢在路边可怜得紧，才捡了你回来，我当时自己肚子里也有别的孩子，硬生生地给打掉了，就是为了你这个白眼狼，你现在，老娘吃你个苹果你他么都跟我大声嚷嚷！唉！这女儿大了，都不把自己妈当妈了！”

顾兰花自己说着说着，就大声地又吼又叫的，被外头的护士们听了，有一个刚来他们科室帮忙的护士刚想往前冲，就被其他护士拉住了不让去。“怎么了？”

“肯定又是7号房那个女人，天天作天作地的，我们说她没事不给她打针，就说我们收了她女儿钱想害死她，什么针都要打一点，我们护士长没办法，只能给她打葡萄糖。”

“这打针打太多了也不好啊。”

“没办法，她说她不给她女儿花钱，她女儿就要给那个拖油瓶花钱了，哦，她说的拖油瓶，是她的亲外孙。”

“这女人怎么就这样啊。”

“这女人还说她女儿对她不好呢，我看啊，天天就给她烧钱似的烧着，买水果带汤带饭，还天天被她数落，有好几回我路过都听到她怎么骂人，哇，连自己女儿都能骂的这么狠，也是厉害了。”

“……”顾笙歌不知道其他护士是怎么说她和顾兰花的，只是这会儿听到顾兰花不是自己亲生妈妈的时候，差点儿手上的刀都握不住，插。进大腿里。“那……妈，我亲生妈妈呢……”顾笙歌下意识地问道。“鬼知道，说不定你亲生妈妈就是嫌弃你是个赔钱货，丢了就丢了，生多一次就是了，要不是我不能……”顾兰花话到嘴边，硬生生收住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顾笙歌，看她没有注意，才又开口，“反正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我养你这么大，你也该报恩了，那个王阿姨介绍的那个男人，给的聘礼妈已经收了，他还给你买了点金银首饰什么的，妈看你长得好看，也不需要这些配饰，也一并帮你放好了，你以后想要，来找妈拿就是。”

顾兰花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只是却没有想到，一贯顺从她的女儿，却翻了脸。“既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妈妈，那你养我到高中的时候花的那些钱，我这些年给你治病也花得有十倍多了吧，你既然收了别人的聘礼，你这么恨嫁，那就你嫁吧。”

话落，顾笙歌转身便走出了病房，身后的顾兰花在怎么样骂骂咧咧，大吼大叫，说女儿不孝没教养什么的，都好像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