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们不回家吗？”

“这儿旁边就是温泉会馆，来到这儿总不忍心让他们住没意思的酒店，这长途跋涉从京城到江城，也不近。”

“听二哥说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

“我在江城，也算半个东道主。”

“订好房间了吗？”

“嗯。”

景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沉默地斟酌了一下。“那我……和团团一个房间？”

“今晚是倒数夜，温泉会馆的房间也有点紧张，我把剩下的房间都订满了，也还是不够。”

其实原本是够的，怕不够，梁一凡还特意多订了几间，但是他三叔新娶的妻子带来了这么像蝗虫过境一般的家属过来，再多的房间也没了。更何况梁一凡只多订了两间。“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一间。”

景灼很自觉，“你和团团睡床，我打个地铺就可以。”

说是这么个说法，就是先住进和这母子俩一个房间再说。晚风徐徐，入了夜的江城除了有几分冬天的冷意，还带了点儿萧瑟的影子。景文宣带着妻子和两个弟弟还有侄子侄女一起走在前面，把难得的空闲留给了感情还不是那么稳定的小两口。顾团团今天被一群大人闹得累了，更别提景临看顾团团人小鬼大，竟然开口就问顾团团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只是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问题，顾团团却像是调皮的猫咪被踩了尾巴一样，转身一窝，就埋进了离他最近的景灼的怀里，再次被景临问话的时候，已经红了一张白嫩嫩的脸蛋儿，也不知道是闷红的还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小孩子呀，不得了哇。”

景临给了景灼一个后生可畏的眼神儿，嘴角擒着一抹打趣的笑意儿，能不笑吗？这颗团子他爹，二十七八，年近三十才找了个女朋友，可这颗团子，满打满算才四岁，就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了。想起团团，景灼的眸色又是柔和了几分，顾团团趴在他肩膀上，将一颗毛茸茸的头埋在了他的颈窝，也许是玩得累了，凑近点儿，还能听到轻轻的鼾声。“爸妈很喜欢团团。”

景灼开口道，他一只手抱着睡着了的小奶包，一只手拉着顾笙歌，只觉得这饭后散散步，走在小路上，这种被他往常看起来浪费时间的事情，都能让人心情愉悦不少。可能有时候，让人欢喜的，不是做某一件事，而是你在做某一件事的时候，陪着你的人是谁。景灼只觉得后悔，他因为当年的不知所措，和顾笙歌蹉跎了这么些年，如果当初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或许顾笙歌带着团团这么些年，就不用过得这么难。想得美点儿，也许连团团的妹妹都出来了。“团团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顾笙歌边走，边用手指头戳了戳顾团团那胖嘟嘟的脸蛋儿，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凹进去了一下，又嘭嘭地弹了回去，顾笙歌又戳了戳，这么幼稚的玩了好几下，还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怕吵醒小家伙，才收起了罪恶的手指头。“我爸妈也很喜欢你。”

“因为团团？”

顾笙歌不意外，她的性格有些执拗，认准了一样东西，有时候怎么拗都拗不过来，说好听点的是坚持，说难听点的，是偏执。这种性格的人，大都不怎么惹长辈喜欢的。顾笙歌心里明白，景文宣夫妻对她这般客气，大概是因为当年景灼做的太过分，有些补偿的心思，还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顾团团。长辈对她好，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顾笙歌都不太在乎，毕竟结果，都是对她好，不是吗？“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团团。”

景灼不否认这个事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他犹记得在和顾笙歌熟悉了以后，那个总是对他明媚灿烂地笑的少女，还有很多年之后，变得有些自卑瑟缩的姑娘。她不知道她以前有多好，是他不懂珍惜。如果是因为一个孩子，景家养了就是，如果景文宣和程欢真的不喜欢顾笙歌，又何必给她家传的镯子。景文铮的那对耳环虽好，可比起那镯子，无论成色水头还是价值，都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只是这些话，倒是没有必要跟顾笙歌说了，这姑娘惯会顺着杆子爬，当年他不过对她好一点，后来就穷追不舍了。景灼不会承认，他很怀念那个喜欢他，笑得明媚灿烂的女孩。他会把她找回来的，他想。一定会。——今晚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江城的大街小巷里，几乎都洋溢着别样的气氛，红红火火的，格外热闹。林楚楚对着镜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她今晚约了几个亲朋密友一起倒数，一想起顾笙歌今晚即将收到的遭遇，她的血液就不由得要沸腾起来。手机震动了下，收到了一则微信，发给她的人，是她习惯了去的那家酒吧的经理。——林小姐，我们酒吧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订满了，刚好我问我朋友要到了一个包间，在幽蓝会馆，算是我们酒吧送给林小姐的新年礼物了。经理的话说得好听又体面，只是林楚楚却还是有点儿不爽，如果她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小姐，这经理会这么下她面子？她把整个酒吧都包起来都可以！虽然幽蓝和她惯常去的那家是一个等级的，但是幽蓝她也就如果几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玩得尽兴，手指放在键盘上摩挲了一下，还是把幽蓝这个地儿，跟那几个小姐妹说了下，还特意提了句带几颗助兴的糖丸儿。“楚楚宝贝儿，今晚你带不带董少啊。”

白咏棠就是林楚楚今晚约的小姐妹团之一，她在圈子里，跟着林楚楚玩，也算是林楚楚的闺蜜了。“不带。”

林楚楚想起董文轩，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死在山下哪个角落了，和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死在一起，林楚楚勾了勾唇，她也算做了件好事儿，让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那成，我今晚带几个小哥哥过来，还有几个当红小鲜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