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初几乎将嘴里的金属勺子咬断。　　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对面。　　折露葵的表情却很寡淡，像是刚刚并没有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你不是对我说过么？‘不是我就不行’之类的话。”

她继续淡淡地说道，“——其实都可以啊，这些都可以的，我无所谓。哪天我心情好，你又立下了值得我奖励的功劳的话，这些都可以。”

“因为啊，小灰，爱欲，其实就是这么不重要的东西。”

折露葵叹了口气，托着下巴，露出了兴趣缺缺的表情说道。顿了顿，她的表情又转换为某种嘲讽的笑，“……难道你会天真地觉得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改变什么吗？嗯，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　　在没开口之前，灰原初却本能地冒出这个强烈的念头，同时感觉自己的内在烧了起来。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连串的熟悉的少女笑声，时近时远，将灵魂点燃了起来。　　肉体上，血脉的翕张可以用权能压制下去。　　但熊熊燃烧的灵魂的浴火，他却无法压制——　　灰原初一开始有些警惕。那个熟悉的笑声他当然分辨的出来是来香。但他很快又困惑地意识到，那笑声不是“外来”的。似乎从最一开始，它们就来自于他自己的体内。所以不是异物。　　……所以那就是来香。灰原初突然领悟到了。　　因为来香或者说厄洛斯，从一开始就是从他体内分离出来的。　　所以，来香才对分别一点都不感到难过。因为她总是会和他在一起——尤其，当他唤起对葵的渴望的时候……　　思绪在流淌，同时火在越烧越狂热。但在想到这些结论之前，其实灰原初的已经带着满心的激动蠕动了嘴唇：“那么——”　　折露葵歪着头，似乎在欣赏着他的迫不及待，慢慢流露出一种愉快。然后，她轻巧地笑了起来：“当然，现在还不行。”

“我不在意，但是你在意……那么，我自然知道了那是对你来说有着非常高的价值，需要斟酌使用的东西嘛。”

她崛起嘴唇，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别以为轻易就可以骗到我的奖励啊。”

“……噢。”

灰原初很自然地有些失望，但又觉得充满着光明的未来。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给你上一次约定好的奖励。”

但折露葵却平平淡淡地说出了一句。　　见灰原初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折露葵又提示道：“还记得吗？在你去京都之前？不，应该要追溯到我们去折氏老宅的路上，我对你说过的话，关于‘下一次的奖励’。”

这下，灰原初想起来了。　　脑中“嗡”地一声，他不自觉地挺直背脊，浑身上下都一下子变得硬邦邦的。　　折露葵观察着他的反应：“嗯……对，上次提到过的那项新的游戏。　　“我允许你说出来，说出你想对我怎么样。”

她声音忽然变得十分的轻柔又缥缈，“……不论那些念头有多么不堪，只要你敢说出来，我都会从口头上回应你，告诉我已经听了进去……甚至，由我自己来复述一遍哦？”

“这一次神枝祭，小灰做的确实不错。所以，我也不会吝啬我的奖励。”

“不过，规矩还是要事先立好的。说什么都可以，但唯独不许真的触碰我，以任何方式……尤其，小灰那些无形的须须。”

她抱起肩膀来警告道，“不然，我会非常非常生气哦？”

灰原初已经从第一波念头的风暴中回过神来了。　　“明白！”

他唯恐对方反悔一般地用最快的速度答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什么时候开始？”

“何时……？”

折露葵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她轻轻挪开了面前的餐盘，将手臂搁了上去，托着下巴，朝着灰原初投来玩味的微笑：“我今天穿着的，可是小灰最喜欢的那条裤袜哦？你……想对它做点什么呢？”

心底的火，突然“轰”地一声爆燃起来。灰原初被提醒了：　　——游戏，开始了。　　[第319章新的游戏（上）此处删除违规内容1707字]　　---------------------------　　[第320章新的游戏（下）此处删除违规内容1423字]　　不知过了多久，灰原初的意识才重新冷却与凝固下来。　　不论是精神与肉体，却传来了愉悦与放松之感。　　——已经结束了。　　虽然他与折露葵相隔数米，根本没有触碰到对方一根手指，却结束了。　　为此，灰原初既感觉到满足，也感觉到失落。　　他抬起头来，望向对面。　　灰原初端详着对方，发现了一个令他心脏又开始不规则跳动的特写：“……折小姐。”

折露葵也少见地失去了……或者说不再顾忌仪态了。　　她慵懒地趴在桌子上，逐渐平复着呼吸，歪着头望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回复了一个字：“嗯？”

“你的脸，很红。”

“……”折露葵表情未变，也没立刻回答。　　她只是总算从桌子上支起手臂，然后以懒洋洋的动作取过红酒杯，抿了一口。　　或许是被冰凉的酒醒了神，她又晃了晃脑袋，这才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表情，然后抬头瞥了一眼灰原初，道：“……没看到我在喝酒吗？喝酒的时候脸红有什么问题？还值得特意拿来说？”

“……不，别介意，我只是随口提一句。”

折露葵似乎还算满意，便递来一个微笑，然后便继续抿着酒，望着窗外。　　灰原初的心情也安定下来。　　当折露葵出神地望着外面的时候，他便出神地望着折露葵。　　他觉得这样也很满足，这一刻也可以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折露葵突然又开口道：“可以给小灰一次额外的奖励。”

“你还想要什么？”

她又抿了一口红酒，似乎随意说道，脸上的血色似乎更加充盈了，“但程度上，不会超过刚才那样了，以前做过的都可以。别贪心。”

灰原初望着她，片刻。　　“怎么，没想法？还是想法太多一时没法决定？”

折露葵说着，便将视线投向了玻璃窗外，一边观赏着夜景，一边喝着酒，“没事，在今天的晚餐结束前，你都可以慢慢决定。”

灰原初确实一时脑中有些空白。　　像是念头太多交杂，反而成了白色。　　于是他也顺着折露葵的视线一同往下面望去。　　下雪了。　　六本木的街道两侧，行道树早就为了迎接圣诞的气氛而披上了明亮的灯带。　　道路两侧原本就遍布在圣诞夜出来游玩的游人们。　　而此时，随着大雪降临，　　多由情侣组成的人群，更是传来愈加兴奋的气氛。　　折露葵也托着下巴，专注地盯着那下面的街道。　　“我想……”灰原初有些迟疑，感觉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朦胧，“像那样……　　“那样？”

折露葵还没反应过来。　　“……一起去下面街上散步。”

灰原初鼓足勇气说完。　　折露葵愣了下，然后投来了怀疑的视线。　　“这么纯情，不像是小灰的风格啊。”

“那个，今天是圣诞夜啊。”

灰原初急忙现找借口。　　“哦，圣诞夜啊……”折露葵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却似乎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很冷啊。”

“你可以抱紧我的胳膊。”

灰原初赶紧道。　　折露葵望着他，突然冷笑起来：“果然是这样。”

“但是你以为你能感觉到什么？我又不是玉置佑美子。”

她轻描淡写道。　　“不，我没那么想……”灰原初急忙辩解道，“如果我那么想了，我会光明正大地向葵提出来的啊。”

“也是，这就是小灰，毫无羞耻的小狗。”

折露葵托着下巴，歪过脑袋微笑地望向灰原初。　　“所以，我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和葵更靠近一些。”

折露葵又望着他片刻，嫌弃地皱了皱眉：“……我懂了，想要小鸟依人是吗？”

然后她展开眉头，又毫不掩饰地露出像是看废物一样怜悯又鄙夷的微笑。　　虽然怜悯又鄙夷，但她说道：“行吧，反正就当是……给小灰的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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