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电击中了,又像是被石化了,允妙黎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在颤抖,腿也在颤抖。她移不开视线,更动不了身体,唯一能动的是她的心脏,它紧张得越跳越快,好像要冲出胸膛一样,睁大眼睛看着那行人越走越近,北冥炫也越来越近……可他一直目不斜视,冷傲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或者根本就不认识她。“炫,这里的画好漂亮!是不是我喜欢哪个,都能买下来?”
直到听到一道甜美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允妙黎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也才看到和北冥炫并排站立的一个高个的年轻女人。肤白貌美大长腿,身材火辣,一身名牌,长长卷发风情万种,看北冥炫的美眸媚眼如丝。“当然,喜欢就买。”
北冥炫已经从允妙黎身边走过,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磁性依旧,熟悉依旧。还有他熟悉的气息,夹杂着女人陌生的香水味,隐隐传来,就像某种蚀骨的毒药,浸入她的心脾,让她本就苍白了的脸色,褪去最后的血色,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那个女人唤他“炫”,那么亲昵……他什么都应允,那么宠爱……而他对她,视而不见……就那样僵直着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前方,不能也不敢动弹,直到他们的脚步声离开她很远了,走到了画廊的另一侧,允妙黎才得以喘息,也不由地捂住了胸口。那里,好疼,好疼……帝都再大,也只是一座城市。可是,过去的十九个月零四天,她真的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他也如同上帝之手般,抹去了帝都关于他与她之间的任何话题和消息,再无人谈及北冥大少爷曾在S大门口向一个女生告白。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们认识之前的日子。一切都好像只是她做的一场梦。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远如星辰的神邸。而她依然是普普通通,开始忙碌生活的平凡女人。只是在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时,她还是会敏感地触动神经。比如,他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北铭集团的工业制造又有了新的飞跃。比如,与他有过话题的翁妮。那是在秦楚出院后不久爆发的新闻。原本信心满满要竞选帝都市长的翁议员,突然因涉嫌受贿行贿被抓。翁妮也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在匆忙赶往警局的路上,超速翻车,重伤昏迷,至今没有醒过来。翁家的事情允妙黎不清楚,但事后从肖文那里了解到,当时举报秦家父子,想陷害他们的人,其实是翁家人。允妙黎想起那时候,北冥炫问的那句话。他说那件事不是他做的,问她相信吗。他眼神渴求,希望得到她的信任,却被她冷冷地否定了。那时的他,该有多伤心,多难过。转身后,他用这种方式向她证明,是她错了。知道真相的那天,允妙黎拿着手机,困兽般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她想道歉,想还他清白!还有,她想告诉他,她……可是,多少次,她按下他的号码,又多少次,还是删掉一个个数字。他身边有北冥峯。她身边也还有秦楚和秦墨。她无权心生贪恋。只是,忍不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再次遇到北冥炫,会是什么情景。时隔十九个月零四天,她终于有了答案。形同陌路,他做到了。做不到的那个人,是她……本就预料到的重逢,她却做不到像他那样,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她没办法不去看他,没办法让呼吸和心跳正常,没办法忽略掉他的存在。他忘了她。正如一些报道里提到过的,他身边美女如云,嫩模、明星、名媛。长则一个月,短则三天,这一年多,他换女人如换衣服。沉浸在美色之中,他当然早已忘了她。那个曾说非她不可的北冥炫,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就像他临走前对她说的,他拾起了他的骄傲,也收回了对她的爱情。可她,依然刻骨铭心……“允小姐,你没事吧?”
工作人员看到允妙黎靠着墙壁,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赶紧走了过来,“哪里不舒服吗?”
他这么一问,画廊里其他听到声音的人,也都看了过来。包括北冥炫。四目相对,允妙黎的眸瞳剧烈颤抖,他却淡淡移开了,任身边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继续听陪同的工作人员介绍他们正在看的那幅画。“……我没事。”
勉强笑了笑,允妙黎咬着唇,尽量保持平静,尽量保持步伐的平稳,离开画廊。刚一走出画廊,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允妙黎就飞跑起来,一直跑过了半条街,跑得气喘吁吁了,才停下来。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允妙黎喘息着,脑海里浮现出北冥炫刚才淡漠无视的眼神时,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心痛又开始泛滥……“黎黎。”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听到秦墨在自己耳边的声音时,允妙黎才回过神来。“哥。”
她抬头看他,眸底闪过一道局促,微笑着。秦楚一位故交的儿子今天结婚。允妙黎和秦墨约好在这里见面,然后一同去参加婚宴。她因为来得时间早,所以去了刚才的画廊。“在想什么?”
漆黑的眸瞳凝着她,秦墨微笑着问,“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在发呆。”
笑了笑,允妙黎站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说,“没发呆。就是天气好,太阳这么一晒,竟然觉得困了。”
“傻丫头。”
秦墨宠溺地在她头顶上揉了揉,说,“不过你最近是很辛苦。要多休息,注意身体。还有,我给你预定了体检,记得去。”
“哥,我不用……”本想拒绝,又知道拧不过秦墨,允妙黎笑了笑,还是听话地点头,“好的,哥,等忙完了这几天我就去。”
“嗯,乖。”
秦墨又宠溺地在她发上揉了揉,说,“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