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斌要给父母一个交代，最关键的，是现在的情况又不是不允许他这样做，更不犯法。只是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悠悠，让她很失望。为了弥补俩人的关系，他也没少做工作。不管是亲自去还是找人说和，都是收效甚微。如果不是吴建斌知道每个周六吴悠悠都会去社会福利院做义工，他也会过去，否则恐怕想见她一面都难。换了其他任何场合，吴悠悠见他基本调头就走。也就是在福利院，她还能不落吴建斌的面子，甚至偶尔还能搭他的车回大学路的老家，只是不跟他说话。至于杨瑞这个人，给吴建斌的感觉很微妙。那天带他去夜总会唱歌，的确是吴建斌喝醉之后一时兴起，觉得这个小伙子太好玩了。他在车上发疯，当时没感觉，但车行一半被风一吹，多少也有些清醒，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尴尬，可杨瑞就陪着他“ouba gangna style”了一路。能陪着一个陌生人犯二，这就很有趣了。在英皇，杨瑞一看就是个雏，但待人接物有礼有矩，分寸拿捏的很好，最开始的拘谨一去，既不会很木讷，也丝毫不张扬。特别是吴建斌听说他是一个写手的时候，心中的好奇就更甚了。能让杨瑞送他去上海，的确是他这趟行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想来想去也只有杨瑞这个看起来很实在的小伙子合适。他跟自己的朋友圈子没有任何交集，任何人也别想从他的嘴里得知吴建斌的真实行踪。更何况，杨瑞从头到尾都没问他要去哪儿，这就让吴建斌对他更好奇了。卡宴给他开，吴建斌一点不担心，对普通人来说卡宴是豪车，对他来说，卡宴只是车，再说车上有GPS自然不怕杨瑞胡来，正好也能看看他人品如何。虽然没两天呢就接到他电话说车给撞了，但缘由他也知道了，并不介意，回来后他看了看也根本不打紧，反而觉得杨瑞有些小题大做，但想了想杨瑞的情况反而释然。至于让他去福利院，就完全是吴建斌想用物质上来给自己闺女卖好。可最终的效果却是因为杨瑞去了福利院，吴悠悠居然主动给他发了信息。而吴建斌打过电话过去询问时，她尽管口气十分不好，却还是接了电话。这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是根本不可想象的。老吴现在有钱，有人，对闺女的关注从未间断过，昨天他就接到了暗中看着闺女的人发来的信息，告诉他吴悠悠给哪家公司投的简历。在好奇心使然之下，他很想看看吴悠悠有没有在简历上提起关于他的信息，就让对方把简历发过来。可看到简历上的内容之后，吴建斌有点懵逼，那国际范儿十足，又逼格慢慢的个人履历把吴建斌也唬住了，可当他从网上查过之后则失笑不已。但以他对闺女的了解，吴悠悠不可能这么“玩儿”，让她突然如此转变的，只有一个可能，某人教的。而等到他看着杨瑞开了好多天，但接自己时明显经过仔细清洁过的车子，还有储物盒里完全没动过的钱，他给杨瑞的评价就是——讲究。把杨瑞这个并不算特别熟的朋友请到自己家，吴建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细节处观人，是老吴一直秉承的，杨瑞给他的印象经过这么多小事综合起来，已经让他把杨瑞划到“可交”的人里去了。的确，杨瑞只是个写小说的，也没什么钱没什么社会地位，可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似乎还不如他。如果不是自己够幸运遇到了悠悠妈，有一个牛逼的岳父帮衬，能不能有现在的他还真的两说。为了事业，人脉，吴建斌这类人的交友要看对方的实力、人脉，所谓肩膀齐的才是弟兄。可是这并不是全部，他看中杨瑞的，则是人品。不多话，不打听，忠人事，讲信用，不卑不亢才是他接纳杨瑞的最主要原因。——“哥你这次去上海，是……去看孩子的？”

听罢吴建斌的故事，杨瑞试探着问了句。他估摸着大抵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让他的行程如此的保密。吴建斌先是点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

他苦笑着说：“是看了看孩子，不过主要是去找资金了。”

“哦。”

杨瑞还是那副事不关己，就绝对不问的态度。但吴建斌既然认定杨瑞是个可交的人，也不介意跟他多说一些。“有些人表面看着光鲜，但实际上他败絮其中又有谁知道？”

吴建斌自嘲道：“我就是。”

“啊？”

“你看着房子不错吧？”

吴建斌摊摊手示意着说：“我的车也不错吧？”

“是很好。”

“可你知道我负债多少？”

一边说着，吴建斌一边伸出四根手指。“四百万？”

杨瑞猜了个数字。“那是零头。”

好吧，杨瑞很知趣地闭上了嘴，仅仅是零头的那个数字就已经不是杨瑞能理解的了。吴建斌身子朝后仰了仰换了个放松且舒适的姿势说道：“做生意难免有坎坷，说句丧气话，如果一个月后资金不到位，我很可能破产。”

听他这么说，杨瑞眼角不自觉地一抽。这事儿听起来似乎挺严重，为什么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或许他已经完全搞定了？但他就不怕万一嘛？“所以，我就有件事要拜托你。”

闻言，杨瑞乐了，说：“哥，你真能闹，说白了我就是一写小说的，你的事我恐怕掺和不进去吧。”

他倒不怕吴建斌跟他借钱，他是怕吴建斌话锋一转让他帮忙缓和一下他跟吴悠悠之间的关系。若是那样，这个忙杨瑞真的是帮不了，他一个外人能干嘛？“能啊。”

吴建斌一笑，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信封，丢到杨瑞面前。杨瑞一怔，拿过信封从口里瞧去，是一叠钞票。微微蹙眉，杨瑞问：“哥，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