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逐利,取之重于权衡。我的回报一定要大于付出,否则就是赔本买卖。但当商人一定面对必赔的情况时,首要想到的,就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吴建斌是不想让警方介入的,哪怕他知道魏凯在崂山分局的分量不轻,也不怀疑如果他们报警,魏凯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忙。一百多万的损失,老吴不是亏不起。他甚至可以为了口碑,自己掏钱补上这个亏空而不是把债务理所当然地推给银行。但是,如果报警了,进入侦破流程,吴建斌对警方能否破案本身就持怀疑态度。这种案子在全国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能成功破掉的实在太少。而且,一旦警方介入了,银行这边肯定会得到消息,这才是吴建斌最不想报警的主要原因。跟杨瑞担心的一样,吴建斌也清楚如果萤火虫前期就出了这样的事故,会严重打击到银行的信心。一旦银行对他们没有信心,也势必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在共享珠宝这个项目里,银行的参与是重要程度极高的一环。若是没有银行,用户租用珠宝的手续就会很繁琐,且一旦共享珠宝陷入了,需要直接缴纳高额押金的境地,那么就跟一般的珠宝商对外租赁珠宝也就没了区别。嗯……虽然银行加进来,用大额信用卡先行划转资金也可以算作是押金,但对客户来讲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是需要他自己直接掏钱,另外一个,则是别人先替他掏钱。在潜意识里,就会让客户对押金的数额模糊化,从而更加容易促成交易。这就好比去饭店吃饭,你自己掏钱跟别人请你吃,那感觉自然不同,尽管别人请了你,你一样也要回请,但至少这顿饭我吃的很开心不是么?与其费劲去挽回那基本不太可能挽回的损失,还不如把精力放在提高征信查询力度上,把前期工作做的更加严谨一些,以此来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可能。实际上吴建斌反而觉得, 这个时候出这种事,远比以后共享珠宝做大了之后再出要好的多。一旦摊子铺的大了,出现的漏洞很有可能就堵不上了。可是,杨瑞跟他的想法刚好相反。平素里,杨瑞是个很随和的人,在做生意上也是一样。杨瑞不怕竞争,如果是正常的经营,因为我的管理不善,因为我的价格劣势,甚至服务不如人家,或者关系没有别人硬,在公平的不公平的竞争中败北,赔钱,杨瑞绝对认,且不会有任何话说。输了就是输了。他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但是,你用卑劣的手段欺骗我,毫无底线地沾我的便宜,那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吃亏可以,但凭什么让我吃哑巴亏?他始终认为,对于这件事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那就是对犯罪的纵容。或许一百多万他们都没有看在眼里,但那就不是钱了?如果萤火虫什么都不做,落在那些骗子严重,只能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不打的一拳开,一定会有百拳来。这次萤火虫不作为,自己掏钱堵窟窿,那么下次呢?再下次呢?难不成要次次都自己买单?就算萤火虫现在有钱了,也不是这么个败法的。的确,他也担心这件事让银行知道了会对萤火虫有极恶劣的影响。可如果小病不治,谁能保证它以后就一定不会变成绝症?所以,杨瑞执意要报警的。不能惯他们的毛病!头一次,他和老吴在理念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这个通气会也闹的不欢而散。“杨哥,其实我觉得吴哥说的没错,咱们现在不是扛不动,你真没必要较这个真。”
杨瑞气冲冲地下楼,荆超紧随其后,一个劲儿地宽慰他。杨瑞站定身子,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说道:“我这叫较真?我这是就事论事!我们本来就是没有责任的,这个钱给出去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好欺负,这次骗咱们十几件货,下次呢?”
“也可能是巧合啊,毕竟是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嘛。”
荆超脸上堆笑,说着。摇了摇头,杨瑞道:“我现在感觉很不好,虽然是三个不同的体验馆,但谁能保证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可是……杨哥啊,就算是这样的,我们也拿人家没办法不是?人都跑了,又不是在咱们的地界上,咱们上哪儿找去?”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杨瑞恨恨地说着。他也知道自己有点上头,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原本他都觉得生活已经很不错了呀。可突然出现的这事儿实在是有点糟心了。“你可是说你只做好你本职的啊。这事儿让吴哥去处理吧。”
荆超能这么说,很显然是被吴建斌说动了的。他也觉得找回来的可能性太小。“是啊,这没错,工作的时候我就做好我份内的事情,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超出控制了。这个问题不解决掉,以后再出现呢?防微杜渐是应该的,以后规避掉这种风险也是应该的,那你是准备认怂了?”
“唉,杨哥,这个难度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啊。”
说起来,荆超对这种损失也是肉疼的紧,只是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吴建斌的建议是最好的。“难度?干什么没难度?反正我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你到底是几个意思?你要是认怂了就别管了,我自己去做。”
说完,杨瑞就准备走了。荆超紧走两步追了上去,拉住杨瑞道:“别啊别啊,杨哥,这么着吧,你说你想怎么干,我配合你。”
杨瑞看着荆超,问道:“你认真的?”
荆超点点头,说道:“你说吧。”
他跟杨瑞的关系,远远好过跟吴建斌,毕竟都是年轻人,身上的棱角尚未被磨平,杨瑞不打算善罢甘休,他除了帮忙,还有别的选择?“行,你去查查,那十六件珠宝都是谁家的。我要详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