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徐春君在娘家住了两天,不断有人来探望,还有人邀请。 姜暖当天就跑了来,他们家枣哥儿已经七岁了,越发像个小大人。 见了芳菲虽然脸红,可还是走到跟前把他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芳菲这小丫头从来是个哄死人不偿命的,一边说着“谢谢霍哥哥”,一边在霍枣儿的脸上香了一口。 霍枣的脸更红了,紧绷的嘴角却又忍不住上翘。 姜暖在一旁美滋滋地看着,怀里抱着阿鸾。 霍棘也跟着来了,可这小子一脸的憨,只知道玩儿。 姜暖把她叫过来,让他看两个妹妹。 霍棘嗤之以鼻:“她们什么都不会玩儿,还爱哭,没意思!”
“臭小子,有你后悔那天!”
姜暖呲牙,“不知好歹的家伙!”
“你们家小三子怎么没抱来呢?”
徐春君笑着问她。 “这两个就已经够烦人了,那个反正还不太懂事,就让奶妈哄着吧。”
姜暖说,“徐姐姐,我今天来是直接给你下帖子的。 我家公爷说了,后日就在我们家城外的庄子上请你们家,还有望忱他们家一起去转转。 男人们打猎,咱们坐在屋子里烤着火说话。又是两年没见了,可有好多话要说呢。”
“望忱也从东都回来了吗?”
徐春君问。 “他这几日休沐,就回来了。反正东都离京城也近,坐船不到一日也就到家了。”
姜暖说,“等过些日子咱们两个再进宫去吧,皇后有了身孕,头几个月不大舒服。”
“哎呦,皇后又有孕了,真是恭喜恭喜。”
徐春君高兴地说,“头几个月的确应该静养。”
接下来的几天,徐春君和郑无疾夫妇都在忙着应酬。 又过了几天圣上下旨,任命郑无疾为吏部侍郎。 三十岁登上这个职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郑无疾却并不得意忘形,而是更加勤谨,因此也越发受到倚重。 徐春君在内主持家计,相夫教女,早就贤名远播了。 因为回到京城,亲朋故旧多之又多,每日里迎来送往,婚丧嫁娶,就忙得不行。 加上十月里围炉,徐道凯定亲,徐道庆岳母去世,陆夫人家的满月宴…… 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 这一日好容易没什么事,徐春君坐在窗边晒太阳。 此时天气已经很冷,外头的积雪久久不化。 但屋子里却暖和,桌上摆着几盆水仙开得正好。 “这宫里头赏赐的花就是不一样。”
紫菱进来给花浇水,笑着说,“咱们平时养的水仙都是单片子的,皇后娘娘赏赐的可都是重瓣的。花朵儿也大,香味儿也浓。”
“这是进贡的,娘娘说她如今不喜欢花香气,所以就都赏了人。”
徐春君前些日子和姜暖一同进宫,去见了岑云初。 岑云初这一胎的反应颇大,吃不好,睡不好,吐得也厉害。 和她们才说了一会儿话,就头疼得受不了,只能去躺着了。 不过一般来讲,只要熬过头三个月症状就会轻多了。 所以岑云初说等过了年再让她们进宫去好好说话。 “如今这些小活儿就不必你做了。”
徐春君说,“要紧的事你上前料理料理也就是了,得空儿陪陪孩子们。 何况快过年了,你也打点打点家里过年的事,别只顾着府里头。”
“我家里头没什么可忙的,”紫菱说,“我这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其实这屋里头的丫头们都勤快着呢。”
“紫菱,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徐春君拉住紫菱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紫菱说什么也不肯,最后拿过来一只凳子坐了下去。 “我跟侯爷商量了,你和阿斑正是好年纪。办事又稳当,口头心里都来得,阿斑又精通武艺。 所以就给他谋了个差事,到青雀营去任副总兵。这个职位虽然不高,可凭他的能耐,想要晋升也不是难事。”
“姑娘,我怎么能离开你呢?”
紫菱说什么也不答应,“你眼看着又快生了,这家里家外的,事儿多着呢。”
“留你在身边我当然省心,有什么事直接要你去办就是了。 可是不是把你们两口子给耽误了吗? 自你成亲起,我就把身契还给了你。你和阿斑都是自由身,为的就是将来能往高处走一走。”
徐春君好声好气地劝她,“你不用惦记着我,如今回了京城,亲戚朋友都在,照应的人多着呢。”
“可我实在舍不得姑娘,咱们两个从小一处长大,我没有一天离开过您。”
紫菱哭着说。 “你也知道咱们两个从小也处长大,苦日子,甜日子都一起过过。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让你更好。听我的话,眼光得放长远些。”
徐春君说,“等过了年,阿斑就带着你上任去。那地方离京城也只三四百里地,想要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还是能常见的。”
紫菱知道徐春君是为自己着想,她心里当然是感激的。 只是太舍不得徐春君,忍不住哭了又哭。 “快别哭了,弄得我也怪伤感的,这明明是好事啊。”
徐春君替她擦泪,“况且也不是就走,还得两个月呢,这两个月你还得挑大梁。”
“姑娘放心,为了你,便是累死我也是甘愿的。”
紫菱一边哽咽着一边说。 “大年下的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咱们都长命百岁。”
徐春君笑了。 钱庄上的生意,徐春君从明面上退了出去,码头上的也一样。 郑无疾的官越做越大,须得避嫌。 紫菱和绿莼两个人与徐春君情同姐妹。 徐春君仔细考虑过了,紫菱和阿斑更适合单分出去。 而绿莼和思坎达还是留在府里更合适。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纸照在徐春君的身上,让她镀上了一层金辉。 徐春君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里头的孩子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在里头踢了几下。 院子里仆人们正张罗着从库房里抬东西出来。 年前各家都要送礼,徐春君把这些事都交给了紫菱和绿莼。 腊月的天格外短,只要过了午很快就天黑。 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很快就到了除夕。 人们都会在这天感叹一声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又是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