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蝉鸣代替了琴音,日日响彻在校园。“卿汀,我回家过暑假了哦,你自己在宿舍注意安全哈!”
陶陶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和顾卿汀告别。“放心走吧!我过几天也回家了。”
顾卿汀停下了手中摇着的小蒲扇,给了陶陶一个拥抱。陶陶走后,宿舍就剩她一个人了。每年都是如此。逢放假,顾卿汀总是最后一个离校,能拖就拖,尽量避免回家。毕竟,那个称为“家”的地方,一丝温暖都没有。琴房已经关门了,没办法练琴,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扣扣扣”敲门声响起。顾卿汀起身开门,外面站着邻宿舍的妹子。“美女,下面有人找哦。”
“找我吗?”
“是呀!很帅呢!开着超跑!”
说着,门外的妹子进了自己的宿舍。帅哥,超跑,会是谁呢?季绍辰?不会是他,经过前段时间的比赛,全校都认识他了,会称呼他为“季先生”而不是帅哥。顾卿汀关上门,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套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头发简单拢起,她向楼下走去。———“Hi!小汀,好久不见!”
乔本宇扬手跟她打招呼,笑地灿烂。竟然是他!乔本宇站在盛夏的烈阳里,额头冒着几颗汗珠,灰体恤,牛仔裤,一副帅气校草的模样。他身后的蓝色超跑很扎眼,吸引了不会来往学生的侧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很多年没见,顾卿汀的语气里也透着惊喜。“呵呵,看新闻啊!你现在可是名人喽!冠军小姐!”
顾卿汀害羞起来。原来如此,应该是看了前一段时间比赛的新闻。“有时间吗?请你喝咖啡。”
顾卿汀点头。车子驶出校园,淹没在午高峰的车流中,开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咖啡店门口停了下来。“小汀,咱们有将近十年没见了吧?你还是那么漂亮!”
点过餐后,乔本宇手肘放在桌面,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顾卿汀。“而且你后来真的走了钢琴专业,厉害厉害!很适合你的气质!”
顾卿汀被夸得不好意思,“你呢?还在弹琴吗?”
乔本宇‘嘿嘿’一笑,道:“没有了,我大学读的金融,刚毕业,最近在学习开酒店。我没什么天赋的,小时候可以和你坐在一张琴凳上四首连弹,全亏了白老师教的好!”
白老师,就是顾卿汀的妈妈白清心,偶尔会在家里开钢琴小课,教教熟人的小孩。听到乔本宇提起自己的已故母亲,顾卿汀表情有些不自然。乔本宇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脸紧张,“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他知道在顾卿汀十四岁那年,父母双双在车祸中去世,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停止学钢琴,她搬家,两人便断了联系。“没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顾卿汀挤出一抹笑意。这时,服务员端上了两人点的咖啡和点心。听说难过的时候吃甜的,可以心情好。顾卿汀拿起汤匙,挖了一小勺慕斯蛋糕,送进嘴里。好像真的有一点用。“对了,上次偷你曲子那个人还在你们学校吗?她不会脸皮这么厚吧?”
乔本宇问起任琳的状况。“没在了,她去法国留学了。”
顾卿汀又挖了一勺蛋糕。“什么留学啊,做出那么卑鄙的事,八成是在学校呆不下去,找个由头呗。”
乔本宇冷笑一下。就是这么一下,让顾卿汀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任琳是坏,但是她已经颜面尽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没必要在背后说的这么难听吧?尤其是从一个男孩子口中说出,很别扭。季绍辰就不会这样。等等,怎么总爱拿他做比较?顾卿汀抓抓头发,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驱赶走。“你们都放假了吧?你怎么不走?听说你现在住在奶奶家?”
乔本宇浅浅地喝了一口拿铁。“是和奶奶住在一起,过两天就走。”
“那我们干脆一起吧!过几天我也要回A市,飞机上还可以做个伴。”
乔本宇说着,就掏出手机开始订票,顾卿汀只得任他定了两张后天的机票。订完票后,两人又聊了聊这几年得生活,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已经过去。“要不,再一起吃个晚餐?”
乔本宇邀约。“不了,后天就要回家了,我回宿舍收拾东西。”
“哦…”乔本宇有些失望,下一瞬,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自拍一张吧!”
说着,乔本宇就很自觉的坐到了顾卿汀这边的沙发上,和她靠的很近。“咔嚓”手机里留下了两人的影像,看上去还挺登对。然后,两人互换了微信,乔本宇把她送回宿舍。季氏集团顶层。五百多平的办公室,只放了办公桌和沙发,显得有些空旷。拱型落地窗,让人站在前面可以俯瞰整个A市。此时,季绍辰正坐在办公室中央的办公桌后,审查着当月的财务报表。“扣扣扣”敲门声响起。季绍辰轻轻触碰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徐权走进来。“季先生,顾小姐定了后天的机票,要回来了。”
季绍辰头也没抬,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三年来,每个寒暑假,顾卿汀都回来的很晚,他一直知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徐权还站在那里,犹豫着。“还有事?”
季绍辰抬起头,疑惑地问。“呃……顾小姐这次定了头等舱,还……还跟乔氏小少爷的座位挨着!”
徐权硬着头答道。他心里清楚,这样说,季先生一定会生气的。他跟了季绍辰二十年,太了解了。季绍辰从小就是极度冷静自持的性格,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除了关于顾卿汀的事情!顾卿汀似乎是季绍辰的命门,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制着季绍辰的喜怒哀乐。三年前,自从顾小姐突然离开,季绍辰就命令徐权暗中注意她的动向,随时汇报,幸好顾小姐一直没找男朋友,这项工作到也不难做。但现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果然脸色黑到极点,他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子,心却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