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墨家宾客散尽之后,老夫人那边便差人来叫墨芜荑去明安堂。墨芜荑暗自思量,她的身份是真的,墨芜荑确确实实是墨家二房的姑娘,何况她还特意选了今日,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宾客都看在眼里,墨家不认她是不行的。等墨芜荑到了明安堂之后,发现除了墨老夫人、钱氏之外,墨老太爷也在。看见这个阵仗,墨芜荑在心中冷笑了几声,暗道:难不成要三堂会审不成?“你便是那个老二流落在外的姑娘?”
光听声音,墨芜荑就知道墨老太爷这会儿定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
墨芜荑恭恭敬敬的回答。“倒是和音丫头长得有几分相似。”
大老爷墨文韬看了两眼墨芜荑之后道。“侄女倒是没有见过二姐姐,不过侄女今日进府的时候,有好几个下人都将侄女认成了二姐姐,可见侄女跟二姐姐是有几分相似的。”
墨芜荑微微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丫头的样貌和二丫头那般像,肯定是咱们墨家的姑娘没跑了。”
钱氏笑盈盈的。“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还没定论的事情,大嫂别把话说得太早了,万一是个骗子呢?”
谭氏不阴不阳的噎了钱氏一句。钱氏不悦了:“怎么就没定论了?人家姑娘将玉佩,纳妾书都拿出来了,长得和音姐儿也跟亲姐妹似的,二弟也确确实实在保宁府待过,这不都是凭证吗?一样两样也可以说是巧合,可这桩桩件件的,二弟妹总不能都看不见吧?”
不等谭氏说话,钱氏又噼里啪啦的接着道:“我看二弟妹莫不是因为多了个庶女,所以心里不舒服,才不想认这丫头吧?要我说啊,你就该大度些,二弟的女儿不也是你的女儿吗?不也得叫你一声母亲吗?横竖这衣食住行都是由公中出的,等到了年岁,你再陪点嫁妆便是了,日后也多个人孝敬你不是?”
钱氏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谭氏也没话可说了,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出不去。“多谢伯母。”
墨芜荑怯生生的跟钱氏道谢。墨芜荑的道谢,无异于将谭氏架在火上烤,谭氏不满的冷哼了一声。钱氏倒是不管谭氏是什么心情,横竖能气到谭氏那是最好,所以得了墨芜荑的谢,钱氏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好孩子,你别介意你母亲的态度,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日后熟悉了你便知道了,我现在管着家里的中馈,日后啊,你屋子里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就来找大伯母啊!”
墨芜荑再三谢过钱氏。谭氏终于开了口:“若是这丫头真是老爷的血脉,我自然不会不认的。”
“当然是二弟的血脉了!这还能有错!”
钱氏不满的道。“行了,保宁府离这儿也不算太远,派人去一趟保宁府便知道了!若是老二真有这么大个女儿,想必保宁府也该有人知道才是!”
墨老太爷终于发了话。钱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老夫人拿话给堵了:“行了,今儿也闹腾了一天了,都下去歇一歇吧!”
钱氏闻言却有些不满,什么都下去歇一歇?是你们歇,我继续忙好吗?不过钱氏也不敢明面上对老夫人不满,便拉着墨芜荑要走,说是去墨芜荑的住处瞧瞧,看看墨芜荑屋子里需不需要添置一点什么东西。“侄女多谢大伯母这般为侄女考虑,只是侄女还有一些话,想对祖父祖母说,您看一会儿侄女再来寻您如何?”
墨芜荑温温柔柔看着钱氏。“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老夫人倒是有些惊讶。“是关于父亲的一些事情,想要跟祖父和祖母说说,也是五年前父亲从保宁府回长安前跟孙女说的,如今孙女到了长安方知父亲当年都没能回来见到祖父祖母……”墨芜荑一提起墨家二老爷墨文修语气就有些低落。墨老太爷和老夫人虽然都偏心墨文韬,但是墨文修毕竟也是他们的儿子,何况如今人都不在了,两老自是惦念了几分,如今听墨芜荑提起,老夫人便有几分伤感。“你们都先下去吧!”
老夫人便让钱氏和谭氏先走。谭氏面色不愉的走了,而钱氏临走,还不忘嘱咐墨芜荑:“我在门口留个丫鬟,一会儿你让那丫鬟领着你来寻我便是!”
墨芜荑点了点头,再三谢过钱氏。不过墨芜荑心中却在想,若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真的墨芜荑,恐怕会觉得钱氏是个再妥帖不过的长辈了,比起谭氏来,怎么看钱氏都像是个好人。她曾经,何尝不也是这般以为的。只是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她,是一个已经换了芯子的墨芜荑,所以她谁都不会相信,墨家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相信。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墨老夫人才道:“说罢!”
“父亲当年离开保宁府的时候怕孙女和姨娘过得不好,倒是留了八千两的银票呢,这些年孙女给姨娘看病用了些许,路上又花费了一些,但是也还剩下不少呢……”墨芜荑成功镇住了老夫人。老二居然给了他们母女八千两银票!墨老夫人其实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墨芜荑母女存在的人,只是她一直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横竖只是生了一个女儿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从墨文修死了之后,老夫人更是将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如今听墨芜荑说墨文修给了她们母女八千两的事情,墨老夫人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以前每次墨文修孝敬她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结果没想到居然一出手就给了墨芜荑母女八千两!果然是个白眼狼,自己母亲不知道孝敬,却拿钱来养小妾!不过如今墨文修已经死了,老夫人再怎么不高兴人也没了。于是老夫人的心思便留在了墨芜荑说的“还剩下不少”这上面了。墨芜荑不过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头,进了墨家的后院,那一切都是她说了算了,那这剩下的钱,四舍五入是不是就等于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