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会是她,”千亭也没有想到,“倒是我低估她了,还以为她就会逞嘴皮子功夫。”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墨芜荑轻笑了一声。大概是曾旭清来的那天,她刺激到墨白珂了,所以墨白珂才一不做二不休给她的药里加了些东西,如果她以后没法生育,婚事上必然艰难。不过墨白珂哪有这本事?她这院子里的除了千亭她们,就只有青碧和紫星,外加一个李婆子,紫星的背后是老夫人,至于李婆子,墨芜荑暂时不知道是否有猫腻。所以是老夫人给墨白珂行了方便,还是李婆子背后的人呢?就在墨芜荑琢磨这事儿的时候,墨老太爷和老夫人却怒气冲冲的到了蒹葭院。墨芜荑连忙出去迎,谁知道才刚刚走到堂屋门口,就迎面遇上了老太爷。“老太爷……”墨芜荑问安的话和动作还刚刚起头,就被老太爷“啪”的一巴掌给打翻在地,墨芜荑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姑娘!”
千亭忙要去扶起墨芜荑,却被墨芜荑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来者不善,出于一种直觉,她便示意千亭别来扶自己,最好找机会溜出去,免得被老太爷一锅端了。墨芜荑捂着脸半倒在地上,抬起头问墨老太爷:“老太爷这是怎么了?您先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孙女做错了何事,您慢慢教训便是了……”“做错了何事?”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忍不住的先开了口,“墨芜荑!自你回来之后,我墨家没有亏待过你吧?供你吃供你穿,但是你是怎么回报墨家的?居然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们家!”
若不是墨芜荑这会儿已经被老太爷一巴掌掀翻在地了,说不定老夫人也想要冲上去打墨芜荑几巴掌出出气。“什么吃里扒外?”
墨芜荑一边问一边暗自猜测,难道是她骗钱氏钱的事情露馅了?还是说是她利用孙御史的事情被老太爷知道了。“老太爷,老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说着墨芜荑便先红了眼眶。老夫人还想再骂两句,却被老太爷给抢了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设计让刘家那个小子拿了你母亲的钱出去放印子钱,然后又把这事儿透露给孙御史的事情已经被老夫查得清清楚楚!”
老太爷的声音中气十足,已经完全听不出他前不久还病重过,而他的语气除了听起来有些冷之外,似乎没有发怒。但是墨芜荑知道,老太爷不发怒比发怒更可怕,就像之前他在明安堂对墨老夫人发怒一样,发过了之后,其实倒还好了,但是他现在憋着这口怒气,显然是不妙。墨芜荑有些意外,怎么可能呢,不管是刘文辉那边还是孙御史那边,她都没有留下确切的证据,可是老太爷却说他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墨芜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让老太爷给查到了,难道是老太爷根本就没有拿到什么证据,只是在诈她?墨芜荑这边脑子转得飞快,就想从中洗脱自己的嫌疑,否则的话,她恐怕真的会被老太爷处置了。要是老太爷心狠一点,她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墨芜荑丝毫不怀疑老太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老太爷把自己的前程看得比什么都重,如今知道是她在背后算计他,害得他被贬官,恐怕不会轻易就放过她,老太爷对她可没有一丝一毫的祖孙情谊,而她也没有爹娘护着,老太爷无所顾忌。很快,墨芜荑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不是她尾巴没扫干净被老太爷给查到了,也不是老太爷在诈她,而是她被人给陷害了。“五姑娘,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奴婢可都是听了您的吩咐才把二夫人在放印子钱的事情告诉孙御史府上的婆子的呀!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李婆子一被带进屋,就扑向了墨芜荑,跪在墨芜荑面前,不停的对着墨芜荑磕头,哭喊着让墨芜荑救命。得,对手自己跑出来了,墨芜荑倒是不慌了,只冷眼看着李婆子在自己面前做戏,嘴角溢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讥讽的笑。李婆子是分到墨芜荑这里的粗使婆子,平日里就做些粗活,连她的寝屋都不能进,更别说她会用李婆子做这种要命的事情了。但是李婆子却口口声声的说是她指使了她,头都给磕破了也不停,可见李婆子背后那人是真的要将她置于死地了。“这贱妇已经把一切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墨老太爷神色冰冷的看着墨芜荑。墨芜荑跪在墨老太爷面前,不慌不乱的道:“老太爷,孙女是被陷害的!”
墨老太爷没有说话,神色间的冷漠并没有消退,连疑惑的神情也没有,显然已经相信了这一切都是墨芜荑在背后搞鬼。但是墨芜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虽然事情确确实实都是她做的,但是她却从来没有用过李婆子。所以,她是被陷害的。许是怕在下人面前丢人现眼,李婆子很快就被拉了出去,之后老太爷又挥退了屋子里的下人,只留下了墨芜荑以及老太爷和老夫人三人在屋里。“老太爷,孙女才回墨家不久,我一个内宅姑娘,从小也是在保宁府那样的乡野之地长大,哪里知道什么孙御史,又哪里会知道什么放印子钱的事情啊?更遑论指使李婆子去做什么事情了,”墨芜荑语速极快,吐字却又十分清晰,“墨家上下都应该知道,孙女平日里除了和千亭亲近一些之外,便只稍微信任青碧这丫头一些,至于李婆子,我平日里待她既不亲近,也不信任,又怎么会派她去做这样的事情?”
老太爷没说话,老夫人却冷哼了一声道:“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表现出对李婆子不亲近的样子,就为了以防万一,在事情暴露之后借此机会为自己狡辩!”
“可是孙女完全没有理由这般做啊,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墨芜荑反问。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想到她出手对付谭氏,对付老太爷的动机是什么,没有动机,那她就可以辩解一二。“谁知道你暗地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夫人自然也想不到,只嗤了一声。“孙女从保宁府长途跋涉到长安来,就为了认祖归宗,也为了找一个庇护之所,”墨芜荑不掩饰自己回墨家的功利之心,“如今孙女在墨家吃穿不愁,比之在保宁府不知道好了多少,又怎会这般不知好歹?退一万步讲,就算孙女不顾人伦孝道,不念墨家对孙女的好,那也要顾及自己吧?”
墨芜荑直直的看向墨老太爷。墨老太爷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看着墨芜荑的眼里除了冷漠之外,多了一丝探究,墨芜荑赶紧接着说:“孙女是墨家的姑娘,如今父亲不在了,日后便只能仰仗老太爷,孙女只有盼望老太爷迁升的,毕竟只有老太爷的官越做越大,孙女才能嫁得好,所以孙女怎么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呢?”
“哼,巧言令色!”
老夫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反驳墨芜荑,便先评价了一句。“万一你不是我的孙女呢?”
墨老太爷用他那双浑浊暗淡却不失精明的眼睛扫过墨芜荑,像是不经意一般,但却一直在观察着墨芜荑的反应。墨芜荑却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垂着头问:“若是父亲还在就好了,老太爷就不会怀疑我是不是墨家的姑娘了。”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还记得父亲当初从保宁府回长安述职的时候,给老太爷和老夫人带了很多保宁府的特产,还有保宁府的一个富商送来孝敬父亲的千年人参以及秘密送回来了一本账本……”“好了,我相信你是文修的女儿。”
墨老太爷打断了墨芜荑的话。墨芜荑根本不怕墨老太爷质疑她的身份,因为她知道墨文修和墨老太爷的一些秘密,这还得多亏了原本的墨芜荑,某一天和丫鬟玩闹,偷偷溜进了墨文修的书房,发现了某些东西,比如墨文修在保宁府受贿的账本……就凭这个,墨老太爷应该不会怀疑她的身份,毕竟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外人就能知道的。同样凭着她知道墨文修受贿的事情,会让老太爷有所忌惮。虽然墨文修已经不在了,但是当初墨文修受贿的数目不算小,墨家一家老小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墨家这一家老小的官肯定是做不成了的。“那我为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做那样的事情?您被贬官,对孙女毫无益处!”
墨芜荑再次强调了一下利益关系,这比什么祖孙情谊都更容易让老太爷相信。墨老太爷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问:“那让刘家那小子去放印子钱的事情,是不是你陷害的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