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环儿,可没能找到什么证据,而最重要的是,环儿一个要依附于曾二的宠爱而活的妾室,妾室没有理由要毒害曾二。最后曾家报了官,把事儿交给官府去办。曾二吐了那么多血,大理寺首先怀疑的就是中毒,但仵作验了半天,也没能查出曾二到底中了什么毒,只能从曾家内部,从曾二平日里的仇人查起,可查了好些天,都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那是,我这个‘无涯一毒’,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千亭哼哼了两声,还给自己自封了一个“无涯一毒”的名号。墨芜荑失笑:“是是是,无涯山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千亭姑娘的大名。”
千亭嘻嘻地笑了两声:“听说这几日,曾大夫人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呢!还怪曾二奶奶冷血无情,都不见她哭。”
墨芜荑眸色微冷:“二奶奶现下正在坐月子呢,要是像她这么哭,以后得了病根儿算谁的?何况还为曾二这么个人,压根儿就不值当。”
“要不怎么说,这些人不要脸呢!我呸!那曾二,这些日子不是发达了嘛,天天往青楼里去,还新纳了一房妾室,曾大夫人那个时候怎么不想想曾二奶奶?”
千亭鄙夷地道。曾家人什么做派,墨芜荑早就领教过了,那是半天也不觉得奇怪的。“曾大夫人教子无方,早该料到,她教不好的儿子,外面有的是人愿意替她教。”
墨芜荑勾了勾嘴角,这一出戏唱得也够久了,也该收尾了。“告诉环儿,差不多是时候了,现下曾大夫人应该很迫切地知道一个真相,来缓解她的丧子之痛。”
“好勒!又有好戏看咯!”
千亭蹦蹦跳跳地走远了。官府查了几日,既没有查出曾二的死因,也没查出凶手,这案子便成了悬案,只能等有线索了再查。但是现下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即便是把曾二放在冰棺里,也不可能放太久,还是要早些下葬才是。曾二的葬礼之后,曾大夫人就开始要着手发卖曾二院子里的那些没有生养的妾室。一时间,曾二的院子里倒是哭喊声一片,但曾大夫人充耳不闻,她都已经没了儿子了,还留着这些妾室给她自己添堵吗?横竖这些妾室,大多数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卖了也不过是送她们回她们本来的地方而已。轮到环儿时,环儿却并没有像别的妾室一样,或求情或哭闹,反而是安安静静地收拾好了包袱,准备离去。“呸!没良心的!枉我儿平日里最宠的就是她!”
曾大夫人骂道,“她倒好,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真是婊子无情!”
曾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不敢搭话,只眼观鼻鼻观心地伫立在一旁。但却有人听到了,并且还闯进屋子来:“大夫人这话说的,环儿可是不敢苟同!”
环儿后面还跟着婆子,当即就要上前来拉扯环儿:“夫人恕罪,奴婢们这就将环儿姨娘带出去!”
“夫人难道不想知道二爷到底是什么死的吗?”
环儿挑了挑眉,也不挣扎,任由婆子们拖自己出去。但听了环儿这话,即便是大夫人没有发话,婆子们又哪里还敢将环儿拖出去,曾家谁不知道大夫人这些日子为了二爷的死都快疯癫了!“是你干的!是你干的对不对!”
曾大夫人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上次揪着环儿的衣领,仿佛要将环儿吃了一般。“若是我干的,我又何必不打自招?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夫人,我或许知道二爷为什么会死。”
说着,环儿还拭了拭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二爷死得冤枉,至今都没能找出凶手来,我思索再三,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来告诉夫人。”
曾大夫人瞧环儿说得真切,便屏退了左右。“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否则我就不是发卖了你那么简单!”
“环儿自是不敢隐瞒夫人的,”环儿低眉顺眼地道,“夫人可知道为什么二爷这段时间手头阔绰了起来?甚至还谋到一个九品官的位置?”
“手头阔绰不是郑氏给的银钱吗?”
曾大夫人纳闷怎么环儿问这个,“至于那九品官,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说是他一个朋友帮的忙。”
瞧曾大夫人这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环儿心下也觉得好笑,不过面上还是一副伤怀的模样:“一开始二爷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先不说谋官职的事情,就说二奶奶给她银钱的事情,谁家正妻这般大度,愿意给银钱给丈夫去逛青楼,纳妾室?”
环儿这么一说,曾大夫人也迟疑了起来:“可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曾二突然变得有钱了,曾大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也过问了一声,但被曾二给搪塞了过去,曾大夫人也就没有再多管。“二爷一开始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我渐渐就觉得不对劲了,二奶奶本身嫁妆也不丰厚,哪里供得起二爷最近这般的花销?”
环儿反问曾大夫人。曾大夫人反应也挺快:“所以他这些钱根本就不是郑氏给的?那是不是因为这些钱,他才遭来了杀身之祸?”
环儿倒是难得的给了曾大夫人一个赞赏的眼神,点了点头道:“没错,夫人可知道,这些钱包括那个官职,都是同一个人给二爷的?”
“是谁?”
曾大夫人忙问。“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还是有一次,二爷喝多了酒,说漏了,我才知道了这事儿,”环儿却没有立马就告诉曾大夫人,“我之前之所以没说,是怕二爷的死跟这个没有关系,害怕误导了官府查案,可如今官府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什么来,我也要离开曾家了,便也只能来找夫人了。”
“到底是谁?你倒是赶紧说啊!”
曾大夫人不耐烦地催促着。“要我说可以,但是夫人必须得答应我,我说了之后,夫人就将我的卖身契还给我,放我自由身。”
其实环儿也不是非要这张卖身契,毕竟只要曾大夫人前脚卖了她,后脚就有人给她赎身,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取信于大夫人罢了,毕竟有利益牵扯的东西,才更让人相信。“好!只要你说的是真的!”
曾大夫人答应了。“是三爷!”
环儿目光灼灼。曾大夫人却是一愣:“曾旭清?”
环儿点了点头:“没错。”
“曾旭清好端端的为什么给升儿钱财?还帮他谋官职?他哪有这么好心?”
曾大夫人满脸疑惑。其实自从曾旭清这官越做越大,长房不是没有求过曾旭清,让曾旭清帮曾二谋个一官半职的,但彼时曾旭清是这样说的:“二爷不适合在官场,做个富贵闲散人就行了。”
即便使他们找老太爷施压也没用,曾旭清铁了心不让曾二步入官场,甚是还阻止他们走别的门路,还正因为如此,长房和二房的关系才越来越不好。可如今环儿却说,曾旭清不但帮曾二谋了个芝麻官,还给了他大量的钱财?这怎么可能!“我也觉得这事儿蹊跷呢,就缠着二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二爷一开始本来不说的,可经不住我问,最后还是告诉了我,却原来,这里面还藏着一桩阴谋呢!”
环儿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夫人知道二房之前是有个三奶奶墨氏吧,听说嫁进来没多久人就病死了,可我听二爷说,这人根本就不是病死的……”环儿把当初墨芜荑对她讲的那个故事对曾大夫人娓娓道来。“竟……竟还有这种事情!我说怎么自新婚之夜后,我就没有见过那个墨氏!原来早就被他们沉塘了!”
曾大夫人一时间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是啊!谁能想到一向风光霁月的曾家三爷,还能做出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来呢!”
环儿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唏嘘不已。“升儿就是拿这事儿威胁了曾旭清,所以曾旭清才又是给钱,又是给官的?”
大夫人没时间同情别人,赶忙问到了重点。“没错!毕竟这事儿要是闹出去,那可就是人命官司了!三爷自己也是怕的!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环儿低声说着。“这等隐秘的事情,升儿是怎么知道的?”
曾大夫人又想起了另一个疑惑。环儿垂眸,暗道这大夫人还是有脑子的,犹豫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二爷也不曾说。”
曾大夫人倒也没有怀疑环儿话里的真实性,毕竟在她看来,环儿只是个得宠一点的妾室,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正常。“这事儿跟升儿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环儿:得,她收回刚才她说大夫人有脑子的话。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