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这一杯我敬你。”

饭局上，合作方五六个人轮番上阵，一个接着一个挤到顾亦然面前去敬酒。顾亦然不喜酒，就算是生意场上，也是能不喝就不喝，但是今晚他却不同于往常。手中的杯子空了又被满上，一杯接着一杯，他仰头就是一饮而尽，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顾总，真豪爽，来，我再敬你一杯！”

满满一杯白酒，从喉间滑下，胃里像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般，热浪瞬间翻涌上来。顾亦然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隐隐作痛的腹部，迷醉的眼前却窜过熟悉的一幕。从前每一次，只要有饭局，他喝了酒回到家里，床边必然会放着一杯温热的醒酒茶。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去，回去得再晚，那杯醒酒茶总是温度刚好。他从前从未想过的很多细节，很多事情，在这两年，频频地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沈若惜为他做的那些事，很小很小，小到他从前从未注意，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得心里仿佛卡着一根刺，微微一动，就痛彻心扉。从酒店离开的时候，他婉拒了合作方要送他的好意，他的助理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着了。顾亦然的身形有些摇晃，眼底透着一丝迷乱，但是他知道自己没醉，如果真的醉了，他怎么还会时不时地想起沈若惜。他要的是一醉到底，什么都不用再想，心更不会痛！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助理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摇摇晃晃走过去的时候，眼前忽然晃过一抹白色的倩影。一晃而过，速度很快，快得顾亦然差点来不及反应。眼前划过的那半张脸，像极了沈若惜，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他几乎是拔腿就追。然而等顾亦然追过去的时候，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停车场里只有一辆辆停好的车子，根本就没有那道白色的倩影。“顾总，顾总，您怎么了？”

原本坐在车上等他的助理，见他忽然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过去，马上着急地追了上去。顾亦然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疯狂地穿梭在车辆中间，急切地寻找着什么。然而不管他怎么着，眼前根本连一个人都没有。“顾总，您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

助理眼神焦急地看着他，他从未见过顾亦然这样疯狂又迷茫的样子，在他眼中高高在上的顾总一直就是冷静自制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失去冷静！凌乱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顾亦然看着眼前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停车场，心中忽然涌上阵阵悲凉。他茫然地笑了笑，也许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幻觉，也许他真的醉了！顾亦然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会有一天，需要酒精的麻醉，才能在幻觉中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沈思晴死的时候，他悲痛，却没有失控，但是现在，他觉得他真的快要失控了。“顾总，我送你回去吧？”

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亦然站在原地，心口仿佛破开了一个洞，越来越冷，冷到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反应。